变化为青绿荷塘,粉装金蕊。绿池红渠迷人眼,许若飞目视前方,心无旁骛。
同样,林纾虞也无暇顾及美景,心境却与许若飞天差地别。她抽了骨头一般软在许若飞怀里,纵使周身衣物紧贴皮肤湿漉漉的不适,男人抱着她的姿势也不娴熟,她却没有异议。
穿越伊始,栖身新居的灵魂忐忑不安,在躯壳里横冲直撞。林纾虞错以为这是噩梦的反噬,疲惫地想在孤独的乱世中寻求庇护。
体温透过衣物,从男人胸膛渡过来,她被动地接受,贪婪地吞噬心安。
有一段路程,林纾虞耳边只有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回响在自己身体里,带着自己的心率回归正轨。
良久,林纾虞才积攒起一点力气,微微抬头。朦胧的视野里,男人的侧脸不由分说占据了大半。
那真是极伟大一张脸,皮相干净,骨相利落。长眉若柳,眸色清明,如寒光剑气又暗含三分柔和。鼻梁高挺,下颚线比林纾虞人生规划还要清晰,好看的无可指摘。
林纾虞漫无目的想着,眼前人看起来年岁不大,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少年。
倏尔,林纾虞回过神,猛然察觉,自己圈子里压根没有这张脸。
男人抱着林纾虞走上阶梯,地势依旧平缓,怀里的少女没有感受到难耐的颠簸。
湖水濡湿的衣服视如无物,两人举止说不出的亲昵。
“你是谁啊?”一阵疲惫席卷林纾虞的意识,问句懒洋洋的,语调绵软,每个字节都拖得很长。
“林纾虞。”许若飞一字不落喊怀中少女的名字,“你别给我装傻。”
男人依旧目视前方,掠过少女的异样。
林纾虞眸底蒙了一层水色,眼神涣散,心绪也跟着五脏六腑里翻腾的酸苦烦乱不安。
“帮我……”林纾虞哽咽下一口气,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打个120,我好难受。”
许若飞脚步一滞,只听明白最后一句。
“会请大夫到府上……你别乱动。”读了二十年书,许若飞的体质在书生中不算差,却也没好到哪去。逞强逞到凤凰山半道,双手双腿已然已然开始微微发抖。林纾虞心里一阵强烈的苦闷,胸腔里肆虐暗沉沉的刺痛,原以为动动身形会有所缓解,没想到反而令其雪上加霜,“救护人员”更是不堪重负。
“不行,你放我下来。”林纾虞软着嗓子求他,“帮我叫个救护车,快……”
“马上就到家了。”许若飞警告她,语气里没有一丝关心的成分。
林纾虞被拒绝,秀眉微蹙,无语两个字简直要写在脸上。
“你这人……”林纾虞刚想骂他,脏话呼之欲出,肺叶一抽气急攻心,喘了两口粗气,竟然就这么昏死过去。
再醒来,映入眼帘是木制古朴的床顶。
四下静悄悄的,规律的心跳声如泉涌,将生气泵至四肢百骸。
口腔里残存姜汤的辛辣,整个腹腔被暖意包围,若一直安安生生躺着,还算惬意。
可林纾虞是个坐不住的主,自打从混沌里恢复神识,她便开始自我怀疑,脑海里反复播放的画面是不是梦。
她收拾残躯,艰难从床上爬起身,惊恐地环顾四周。
典型的古代摆设木质结构,看不出一丝一毫高科技所在。室内空间不大却布置得当,毫不压抑。窗棂由一枝木棍对外撑开,明媚阳光悄无声息,衬得室内越发肃静。
林纾虞看着床边规规矩矩摆放的鞋袜,犹豫了几秒,最终赤脚下地。
轻纱质地的帷幔随风鼓动,绣纹投影在地上,林纾虞踩过,虚无又朦胧,意料之中没有触感。
肋骨间又开始隐隐作痛,知觉在疼痛中失而复得,有意提醒林纾虞眼前的一切都毋庸置疑。
精工细作的梳妆台,收纳无数钗环瑰宝,只消一眼便可知其价值连城。相比之下,其他装饰都适切朴素,可见主人只悃愊无华。
推开门向外,是一片不小的内院,栽一棵古树,绿荫斑驳,倒显出一分风致的诗意。三两个下人各司其职,穿梭在廊外,脚步声放得很轻。
软风拂面,撩起林纾虞披散的秀发。她抹了一把脖颈的痒意,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如常也荒诞的一切。
困惑之余,院内响起一道清甜的女声:“夫人,你怎么起床了,大夫说你暂时还不能下地的。醒来了也不叫唤一声,大人回来了非怪罪我不可。”
林纾虞寻声望去,对上一双清泠泠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