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婳已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的熊熊大火,正毫无忌惮地肆虐,她有那么一瞬,忘记了魂体的疼痛。
像是回到五岁那年,她亲眼目睹的那场大火。
村落被大火淹没,火烧的噼里啪啦声,无数人的哭喊声,无数水流的冲刷声,声声回响,简直是一支可怕的噩梦曲。
一旁连声的邪笑,刺耳又可悲。
敬渊倏忽甩开她的手,温婳被带了一下,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了几分,眼里起了雾气,她不敢置信:“这,皆是因我而起?”
天空乌云密集,顷刻大雨降下,势必要扑灭,这起无妄之火。亡魂的笑,戛然而止,怨念与不甘再度溢出,可一眨眼,脖颈处乍现冰冷的触觉,死死束缚他的咽喉,低眼而视,瞳孔中只余恐慌。
“你要如何死?”敬渊冷笑。
他已是亡魂,仅剩魂体,还能如何死?自然只能是魂飞魄散!
亡魂艰难张口,却无法出言哀求,疼痛感越发浓烈。
他本只想夺了仇人之命,可那时邪念骤生,凭什么他要独自枉死?怨念越聚越多,驱使的火势逐步扩散,如一条火龙开始在村落间戏耍。
他要烧了整条村子,所有人都随他去死!
敬渊狠狠使劲一甩,亡魂砸向地面,欲逃,却无能为力,他只能呆呆观望,雷云之上,数道亮光如何急速逼近。
瞬移到温婳身侧,他反手攥起温婳,轻易将她提至身前,掐着她的下颌,逼她直面亡魂,满腔怒火之息,使她惊惧到了极点,他道:“你给本王瞧好了!”
刹那降下几道天谴,直接撕碎了亡魂,无数碎片飘然,又消失无影无踪。一道天谴稍稍偏离,与她只隔着咫尺之距,若是她动一下,便会创伤她的魂体。
“下次你再擅离职守,这便是你的下场!由本王亲自动手!”
冰手猛然松开,无力支撑着她,于是魂体顺势滑落在地。
“冥府不收废物!”撂下忿言,鬼息消失。
大雨依旧倾泻,活人急忙奔走救人,一个个匆匆身影,一阵阵漉漉雨水,皆穿她魂体而过,她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彷佛一尊石像,处于动的夹缝中,显得她更加悲凉孤寂。
人族不忌讳生死,时常会说笑,但无人知亡魂能有力量,可祸害人间,又可伤害生前之人。更别说她,久居府内,未曾接触过神仙妖魔,从不知天下之奇。
在她的认知中,亡魂可作些调皮捣蛋之事,用以恐吓在世的人族,于是她放任他逃离,误以为他恫吓完仇人,便会被其他鬼差捉回府。
谁知却酿下大祸。
她因他留下,此恩未报,又添了一笔账,如何有脸面对?
回府,她直冲生死殿,要了亡魂生前事迹,明白心悸而亡,不一定是顺应生老病死,还有可能是因仇人而死。勾魂命簿,只道死因,不道缘故,如溺水而亡,许是有人将之推下江河;坠楼而死,许是流言相逼时的无奈之举……
当他们身亡后,便会生出报复之念,若冥府不加以严管,随意祸害人界是常有的事。但人族要么归为意外,要么怪在妖魔二族身上,并不觉亡魂有此能力。
“仇杀?第一次勾魂便遇此事,你这气运,欸…温婳!”生死鬼君正叹息着,一抬眼,就见迷魂鬼君迈进大殿,姜宁紧随其后,连忙收回命簿。
手上的命簿无影,温婳随之抬头。
姜宁飘然抢先一步,上前执起温婳的手掌,划了个“九”字。
“姜宁,莫耽误正事!”迷魂鬼君警告道。
“谁耽误事?我不过是查探温婳妹妹的鬼力如何,能不能受得起惩罚!”如此理直气壮,她退到旁边,一直在暗示温婳。
“温婳。”迷魂鬼君唤她,满脸肃色:“你擅自放走亡魂,理应受严酷的惩罚,但冥王亦有错,未能交代清楚,故而只轻罚你,其一,续五十年鬼契,其二,到炼狱走一遭,为期四十年。你选哪个?”
姜宁轻咳一下,温婳了然,“九”即是第九炼狱。
“我选第九炼狱。”温婳淡定道出,应该没误解姜宁之意。
迷魂鬼君颇为头疼,瞪了眼姜宁,转而道:“你选炼狱是罢?言是轻罚,自然是在第一至第五炼狱中选一个,你若选第九炼狱……怕是刑罚过重,你受不得。你再思虑一下?”
温婳心生犹豫,偷看了姜宁一眼,两人无冤无仇,她该不会害她罢?
“我犯下大错,应有之罚,能使我心无愧疚,时刻谨记于心,往后绝不重蹈覆辙!”
她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迷魂鬼君轻笑出声:“姑娘此番话,我会如数转告冥王。”转身道了句告辞,路过姜宁处时,禁不住低声提醒:“你可别被冥王逮到!”
“多谢鬼君!”姜宁勾起唇角,不多言。
姜宁未解释是何意,只是道:“到了第九炼狱,你便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