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西山大比。
有名仙山的各处已经传讯了。
大比将近,各峰都笼罩了一层无形的压力,连带着不参加西山大比的低阶学子们也不敢大声喘气。
承桑黎日夜待在观星宫,不曾回到寝屋。
识海依然毫无进展,依然破碎,星辰荒芜,天地倒转。
东方隐隐有星辰归位,却看不真切。
但炼金境的【聚气化形】,她已经精进了许多,上次破阵时,聚气成刃还很勉强,如今已纯熟。这些时日专注的修习,也探索了更多形态。
承桑黎沉心敛气,掌中的气化成刀刃,箭刃,长绳,风罩……
这么多年一直在流云峰修习,没有参与过山门学院的任何比拼,承桑黎并不知道自己的水准。云姨说,要进祠堂,就必须取得头筹。
承桑黎唯有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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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比前一日,承桑黎被叫下山,承桑云薇有话要嘱托。
许久没回的祖宅了。
依傍着巨石环伺的山口,几处宅院若隐若现。石柱游廊,承桑氏族徽四处可见。上一次回来已经记不得是何时了,当时前院还空荡荡的,如今不知从何处移植来了一株参天银杏树。
金灿灿的银杏叶十分夺目,生机勃勃,却并不属于这个季节。
承桑黎驻足,抬头观赏。
对面游廊行来两个侍女,正悄悄地私语。
“刚刚那位最俊俏的公子是谁?”年幼的侍女有些兴奋激动,这老宅很少见到那么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郎。
“你才来有名仙山,那可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分家天才,江北晏。”高个的侍女解释道,语气透着点骄傲。
“分家?还有另一个承桑氏吗?”
“承桑氏只有宗家才是有名仙山掌管者,其他的旁支都迁移出仙山了,分家不能继承姓氏,改做江姓。”这个侍女在承桑氏多年,十分了解。
新来的侍女听得一愣一愣:“那个江北晏,很厉害吗?”
高个侍女轻咳一声,低声道:“这两年江家那边一直有意宣扬这么个人物,据说于剑道非常有天赋,百年难遇的天才,说起来年岁应该跟我们少主差不多大。”
“那这个江北晏和少主谁跟厉害?”新来的侍女问题很多。
“啊……”确实很难回答,毕竟少主常年待在流云峰,据说是修习阴阳家的,但这么多年也并未听闻她在阴阳术上有何成绩,只是宗族的一些仪式上偶尔才能见到。反倒是江北晏的各种消息——闯险境,来有名学院切磋屡屡胜出这些总有传播。
“说实话,应该是江北晏更厉害些,大家都在传,江北晏这一代最卓绝的。”
“ 这样啊……”年幼的侍女竟然有几分失落。
两人拐过游廊,才看到银杏树下的身影。
墨绿长袍,衣襟袖口绣着银纹。
高个侍女倒吸一口冷气,拉着旁边侍女一起屈身行礼:“少主。”
啊!背后议论人,还被正主听到了,年幼侍女慌乱行礼。
“嗯。”承桑黎淡淡回复,朝内院走去。
并没有斥责,侍女轻呼一口气。
垂首看到青绿衣裙经过身侧时,年幼侍女忍不住微微抬头瞄了一眼从未见过的少主。
玉质金相,神清骨秀。
真是好颜色,比之前见的那个少年郎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承桑黎并没有计较她们的议论,她的身份,想要不被议论是不可能的,她一直很无谓。只是她们说的这个江北晏,让她有些在意。
这两年在有名学院名声渐起吗?而自己却不知道这么号人物,云姨为什么一直对我屏蔽这些消息。
云姨这次叫她下山,应该是与江北晏有关了。
只几步路,承桑黎就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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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厅堂,已有数人落座。
承桑云薇坐在上首,下方坐了一名中年男子,再下方,依次是两位少年一位少女。
承桑黎一进来,几道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三位年轻人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来人——脸上挂着清淡的笑,秉持着大族后辈的礼仪,但挺拔安静的身形,透着旁人勿近的疏离气质。
这就是承桑氏少主,承桑黎。
“云姨。”承桑黎行礼。
承桑云薇颔首,介绍着下手的中年男子:“这是山北分家的江叔。”
“江叔。”承桑黎行礼。
江季眼睛眯成一条线,很是热络:“少主快起,折煞我也。”回头对身侧几位后生道:“来见过少主。”
三人起身行礼:“少主。”
承桑黎应声。
承桑云薇静声不语,看着下方这一来二往,稍后才爽朗开口:“今天这里都是族人,不谈那些。”语气中的欢愉十分明显:“小黎,这几位是江家出色的后辈,江北晏,江阔,江月,你们此次都要去西山大比,如果遇上,也好有个照应。”
四人垂首称是。
寒暄过后,承桑云薇示意侍女传唤宴席。
落座后,承桑黎能感受到对面几道视线若有似无地瞟来,其中一道侵略意味十足,毫不避讳。
承桑黎平静回看江北晏,少年眼神满是不屑。注意到这两位的眼神官司,江月赶紧拉着江北晏说话。
承桑云薇自然是瞥到了下方后辈们的小动作,压住轻笑,只是跟江季客气寒暄叙旧,说着旧话儿。
每次西山大比,凡有后辈族人参加,基本上会有此一会,交流宗族情谊。流传至今,已经是形式重于意义。原本依着承桑云薇的手腕,分家蹦跶太厉害,需得晾着几分才好。是方遂尘他们说祖宗规矩不可违背,这啊那的,到底还是请人来了。
不同往日热闹,宗家这一代子孙凋敝,仅承桑黎一人。
分家倒是有三人。
宴席散去,江家四人被侍女引去客院休息。
明日即是大比,他们会一直在这里待到大比结束。
承桑黎跟随承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