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黎养伤几日,可以行走,这日便下流云峰。
径直回到祖宅,询问了侍女后,径直前往客院。
还没进门就问到了浓郁药香,院中十分清净。
被承桑云薇敲打一二之后,江季就带着两名后辈回山北了,江北晏身体不适宜长途奔波,承桑云薇让他留下来养伤。
承桑黎踏入院中。
不速之客,江北晏愣住。
承桑黎打量了一下院中的身影,脸色煞白身形寡瘦,看来被自己伤的不轻。
“你来做什么?”江北晏冷声道。
承桑黎只沉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所以你是来取笑我?”江北晏眼睛发红:“你能赢我,只是因为你承桑氏的血脉,能修习阴阳术。你生于宗家,入门阴阳师,一切都理所当然。哪里知我分家,无数人久久修习却不曾入门!”
“所以呢,你讨厌剑道?”承桑黎认真问道:“如果现在你放弃剑道,换得阴阳术入境,你愿意吗?”
“你,敢吗?”
江北晏顿了,放弃剑道,修习阴阳术的这一条假设,他从未想过。
13岁时,手执长剑,悟出剑意,那一刻的心神震荡,全身血液沸腾。
他是真的喜爱剑道。
阴阳术,他真的喜爱吗,真的是他此生追求吗,还是说江家添加在他身上深重的执念呢?
对无法修习阴阳术的执念,到底是自己生出的,还是族中长辈硬给他烙上的?
时间太久了,早已不得而知。
“输了就是技不如人,借口,那是弱者的遮羞布,而你,不是弱者。”承桑黎走进来,直直地看着江北晏。
这一番话听得江北晏心惊,戒备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时,为什么不杀我?你有得到指示,也有机会,不是吗?”
“执棋者只关注棋局变化,却忘了,棋子也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吗?”
“棋子的思想,反抗吗?”承桑黎试探。
江北晏很适时地闭嘴了,他没有听从江季指令杀了承桑黎,不代表他就与承桑黎站在一边。他只是为自己考量,什么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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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桑黎出了祖宅后,便去了戒律堂。
侍从引她去进戒律堂后方院子,没想到还有旁人。
过去这些年,承桑云薇让承桑黎在流云峰静修阴阳术,宗族龃龉不对她言,而掌管有名仙山的事情同样不对她言。
是故,管理有名仙山的其他掌事长老们,承桑黎并没有接触。
她一直被云姨保护得很好。
或者说,云姨给了她17年的时间自由生长。
但现在,云姨开始转变了。
上一次对她浅谈了分家的异心,而这一次,她更是把自己的左膀右臂让承桑黎知晓——她身侧的一男一女,两人面带笑意,眼神慈爱。
披着银纹墨色大氅的年轻男子,承桑黎认识,上次西山大比见到过,有名学院的掌事,方遂尘。
另一个着青莲纹袍的女子,承桑黎头一次见。
“方掌事,你见过了,这是语姨。”承桑云薇简短介绍着。
承桑黎一一见礼。
语岑很不满意承桑云薇的简短介绍,上前好好打量这个行事沉稳的孩子:“上一次见,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现在你已经是个出色的大姑娘了。”
承桑黎从话里得出一个结论,这位语姨也是母亲的旧时。
方遂尘很适宜地开口:“苍龙隐东方百年来,是你第一个解阵的,如此才识,云薇不用担心了。过苍龙幻境,感觉如何?”
“就,还不错?”承桑黎斟酌着。
方遂尘:……
语岑嗤笑:“我们家阿黎百年天才,哪像你,当年去试苍龙隐东方,吓得一炷香就被扔出来了,我记得你当时好像是哭了吧?”
方遂尘面色一红:“阿岑你就别打趣我了,晚辈面前也不知留我一分薄面。”
语岑和方遂尘一言一语的追忆往事,完全没防备承桑黎。
氛围和煦,承桑黎不禁浅笑。
四人落座竹林边的石桌,承桑黎说明了此番来意。
“你是说西山大比江北晏能对你下手,但只是碎你玉照牌?”方遂尘摸着下巴。
“我很确信。”千钧一发,承桑黎不会忘记那一击。
宋鸿飞的长老被撤职,遣送山南。承桑黎毫不怀疑云姨已经查清了宋鸿飞和江家的勾结,知道他们要在西山对自己下手。但是云姨他们并不清楚西山打斗的细节,她要来告知云姨,江家这么看重的后辈并不忠心。
“实在有趣。”承桑云薇只是轻笑,嘲讽道:“江季收来这么多孩子,处心积虑,怕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玩火自焚。”招来一个灰色身影,低语安排了几句。灰色身影领命,一个闪身不见身影。
承桑黎收回视线。
语岑倒了杯茶,笑道:“你之前还说这一辈人少,就阿黎一个,看来江北晏也是可用之人。”
“那得看怎么用,江季捏人短处的用法,自然不行。不过这江北晏性子犟,不好磨。”承桑云薇说。
方遂尘接过语岑的茶,语气轻松:“他们都要去成均学宫了,你可管不着。能不能用,怎么用,得看她。”
方遂尘指着承桑黎。
承桑云薇和语岑立马心领神会,三人目光落在了承桑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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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桑黎出祖宅时,语岑也一起出来,顺路同行。
“云薇知道江北晏他们要在西山对你动手,却没有提前提醒你,你有怨吗?”
承桑黎摇头,一脸平静:“如果我应付不来,我就配不上承桑氏少主的名号。而且,这里是有名仙山,师父和云姨,也不会真的让我有事。”
语岑看着眼前这个少女,有点恍惚,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语姨和我娘是旧时?”承桑黎直觉眼前这个人愿意和她聊承桑宛音。
“岂止旧时,你出生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