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饭虽然看着简单,其实处理起来很麻烦,得先把从树上撸下来的榆钱捡去杂枝,再把榆钱上红色的蒂一个个摘掉,抖散开来,用大盆淘洗几遍,直洗的水清叶亮。就着叶子上未干的水,拌入一份玉米面,一份小麦面,搅拌均匀,摊开放进蒸笼里。添把火,水一开,榆钱饭就好了。
再用小葱末、酱油、香醋、一点点红油辣子配一碗蘸料,蘸着蘸料吃,是鲜香微辣,不蘸蘸料吃,是清香软糯,交替着吃,是百吃不腻。
在村里去别人家吃饭,主人爱劝,阿雅奶奶不住地劝他们多吃点多吃点。三个人已经吃到吃不下了,饭后还又给他们一人塞了两个大青枣。最终三个人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啃着大青枣从阿雅奶奶家出来,十分满足。
巷子里没有路灯,只靠每家每户开灯撒漏出来的光照明,仅仅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何年归就看到何袅袅和杨昊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何袅袅家。
“等等!”何年归忙喊道,“今晚你们要住在一起吗?”
“村里连个宾馆都没有,肯定要住我家咯。”何袅袅理所当然。
“你们两个,不会是情侣吧?”何年归昨天被哥哥和何袅袅的秘密打击的得不行,今天就算难过,也得把事情搞清楚。
“怎么可能?”何袅袅忙阻止何年归乱说,“你没啥事赶紧回家休息吧。”
何年归确实也没什么理由去阻止他们住在一起,便先回家了。可回到家,又怎么想都觉得心里堵得慌。便直接去了何袅袅家。
何袅袅正伏在客厅的茶几上做今天的种植笔记。她回家后在客厅铺了一张厚地毯,坐在上面柔软又暖和。她很喜欢直接坐在上面,就着茶几来工作。
袅袅看到何年归过来,抬头问:“有事?”
何年归先是扫视了一周,没看到杨昊的身影,又迅速思索着来的理由,说:“嗯……你有没有消食片啊,我太撑了,有点不舒服。”
“你爸不是村医吗?”何袅袅说着站起来,“没在家给你备一点?”何袅袅小时候身体不舒服,她爸爸就会敲响何年归家的门,从他家拿点药吃。何年归家虽然不是村子的诊室,但因为时常有村民找到他家来看病,何旺就经常在家里备一些常用药。
“额……刚好吃完了。”何年归说。
何袅袅进卧室去行李箱里拿消食片,何年归站在门口,忍不住往里瞥,没看到杨昊在里面。
“看什么呢?”杨昊突然从何年归身后冒出来,吓得何年归一激灵。杨昊刚洗完澡,穿着厚实的睡衣,擦着头发。
何年归尴尬地笑笑说:“让袅袅帮我拿药呢,哈哈哈哈哈……”
何年归拿了药,赶紧跑了。
杨昊看着何年归瞬间消失的影子,对何袅袅说:“你等等,过会儿他还要来。”
果然,没一会儿,何年归又来了。说是家里没热水了,讨口热水喝喝——何袅袅直接给了他一个装满水的热水瓶。
可没一会儿,他又来了,说是太无聊了,走两步消消食。
杨昊就这么看着何年归来来回回折腾了七八次,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
何袅袅在计划种植菊花成功以后,村子的走向,压根没在意何年归。她白天跟师父聊过之后,她觉得还是可以畅想一下的,虽然实现的难度大,但不计划的话,就永远是个虚影,倒不如把每个步骤想清楚,看看难点到底在哪里,有没有方法解决。
她把村子的地图凭印象画了出来,在上面规划种植的可食用花卉品种,以及可能遇到的问题。
夜深了,村子里沉寂了下来,逐渐响起的虫鸣此起彼伏,让村子里的夜显得更加宁静。
到了杨昊的睡觉时间,他困了,便在临睡前,告诉何年归,他今晚睡在何袅袅爸妈的房间里,让何年归今晚也可以睡个安稳觉。
何年归看着杨昊进了何袅袅父母的房间,睡下了,才放心从何袅袅家出来,满心欢喜地去睡觉了。
何袅袅还埋头规划村子的未来,不同区域列出了不同的问题,比如进村的路怎么修,找谁出钱?比如河流种若是种可食用荷花,河道怎么拓宽?比如村南平地多,怎么一块块田地连起来,种植成花海?……问题太多太多,简易的地图上已经写得密密麻麻,何袅袅却还是感觉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写上。然而每一个问题后面,都是一个甚至十几个家庭的利益纷争和矛盾。
致富之路果然任重而道远。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先把师父要露天种植的地给解决了。
虽然村里很多人都去外面打工,腾出来了很多闲地,但是村民们不忍心地荒在那里,不种庄稼的地,都种了果树。果树种上就比较难挪,毕竟将来是要成为果园的。
唯一真正荒废了,还很适合种菊花的,就是何袅袅地旁边小米家的地。可现在又联系不上他家……
忙碌了一天的何袅袅,眼皮像灌了铅,带着问题,进入了梦乡。
……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小米来了。他今年三十出头,比袅袅大一辈,全名何米,他脸圆圆的,眼睛出乎常人的小,长在圆圆的脸上,像两颗小米粒。大家便都叫他小米。因为样子太有特点,所以即便是多年不见,只要看到他的眼睛,便也想起来他的名字了。
他走进院子,看到何袅袅,不太礼貌的语气问道:“你是何袅袅?”
何袅袅刚醒,在院子里刷牙呢,点点头说:“是我。你是小米?”
小米没回应,直接带着责备说:“你那个大棚太高了,挡了我家地里的阳光,我还怎么种啊?”
“你家那块地不是荒了吗?阳不阳光的……”何袅袅忙冲了嘴里的泡沫,一边招呼小米坐,一边去泡茶。
“我现在不种,以后不得种啊?”小米说,“还能让它就那么荒了?”
小米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沙发,确定上面没有灰尘,才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脚上的皮鞋锃光瓦亮,一尘不染。何袅袅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下地干活。她昨天去田里走了一圈,鞋子就已经沾满泥污,没法见人了。
“其实我一直想找你来着。”何袅袅把茶杯放到小米面前的茶几上,也坐了下来,“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