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何袅袅来到花棚,刚打开门,就看到靠近门口的脚下几棵菊花的叶子已经发了黄,何袅袅慌忙弯腰把叶子已经黄了的菊花连根拔出,可植株的根却像是跑了隔夜的荞麦面条,黑乎乎,软趴趴,一碰就断。
看到这情形,何袅袅慌了,赶紧把旁边叶子没有变黄的菊花也拔出来,可一连拔了一排,所有拔出来的根都是一样,已经腐坏。
何袅袅无助地跪在菊花丛中,捧着已经烂根的菊花,嚎啕大哭,喊着:“不要啊,不要啊啊!再坚持一个月就能开花了,你们再坚持一下啊!”
可任凭何袅袅再怎么喊,满棚的菊花株还是像风卷黄沙一样,一瞬间全部枯黄坏死了。何袅袅承受不了,无助地挣扎着,哭喊着……
……直把自己给哭醒了。
何袅袅惊慌失措地从沙发上醒过来,看到眼前的何年归正睡得安稳,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没有在花棚里,何袅袅这才放了一点心。
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套了件薄外套,拿着手电筒就出了门。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是何袅袅实在是太担心了,担心白天拔了那几棵根系腐坏的菊花之后,会有新的传染;担心不及时观察,会一切都来不及;担心梦里的情况过一阵会出现……
她惊魂未定地跑到花棚,找到白天挖生病菊花的那个坑,以手做铲,扒开旁边菊花的根,一连看到几棵都是浅黄壮硕的根须,何袅袅的一颗心才定了下来。
她脱力一样坐在地上,温柔地抚摸着菊花的叶片,说:“马上就要到跟大壮打赌兑现的时候了,你们可一定要坚强,千万不要出事啊。”
然而另一边,何年归闯进何青家里,眼神凶狠,进门就喊着:“袅袅?你在哪里袅袅?”然后挨个房间开门找人。
何青以为他是来找茬的,推着何年归的胸口,凶狠地说:“何袅袅不在这里,你想干嘛呀?”
何年归没找见何袅袅,可看到何青,想到他在群里发那些诋毁袅袅的消息,还是来气,便猛地拍开何青的手,吼道:“我来干嘛?我来干你!”
何年归虽看着一副要打人的样子,但其实没想真的动手,毕竟他爸天天用村长的身份教育他,一定要有村里领导儿子的样子,千万不要惹事。
可何青哪里知道这些家庭教育的内幕,听到何年归说要“干他”,随手抄起扫把就准备跟何年归过上几招。可何青是个年纪大,人也瘦,眼看着比何年归矮了一头,气势自然也有点虚。
他拿扫把指着何年归,虚张声势道:“你今天要是把我打了,明天我就把你爸从村长的位置上拉下去,让我哥当村长!看他不整治你。”
“是吗?”何年归猛地抓住扫把,紧紧握住,何青就怎么动,抽不回扫把了。何年归怒道:“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在全村群里说袅袅坏话,落井下石,也不怕遭报应!”
“遭报应?”何青嗤笑,露出一口黑黄的烟牙,“你们挡着全村发财,才是真的要遭报应!”
“跟你这种人,就没必要讲道理。”何年归猛地一用力,扫把就被他抽到手里,他朝着何青的腿和胳膊胡乱打起来。何青大喊着:“打人啦!村长的儿子打人啦!”一边往屋外跑。
何年归眼疾手快跑在何青前面,展开双臂拦在院子门口,说:“你跟何袅袅道歉,我们扯平。”
“我不扯平!你打我这事儿,没完!”何青嚷嚷着。
“那你打我啊,还回来。”何年归说着把扫把丢给何青。
何青接过扫把,没看懂何年归是什么意思,可扫把到了他手里,他可不能放过何年归,举起扫把就朝何年归打去。
何年归轻易躲开何青的扫把,顺势打开院门,一边喊一边往外跑:“打人啦!打人啦!何青打村长儿子啦!”
刚刚何青那么嚷嚷着,已经有几个村民来到何青院门口,眼瞅着何青拿着扫把追着何年归跑出来,几个村民一拥而上,架住何青,喊着:“何青,有话好好说,别打人啊!”
何年归大喊大叫着:“何青叔叔也太欺负人啦!在群里骂人就算了,我来他家玩,他还拿扫把打我!何青叔叔,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小辈呢?”
几个阿姨紧紧护住何年归,开始谴责何青。
“打一个孩子,真是为老不尊!”
“在群里落井下石的时候,就不厚道!”
“狗仗人势!不就是有个厉害的表哥嘛!”
……
听着一边倒的舆论,何年归在心里窃喜。这招是当时大壮来何袅袅家对峙的时候,他跟何袅袅学的,没想到还挺好用。
何青挨了打不说,还被村民们指着鼻子骂,可这会儿,他心里纵有万分委屈,也有口说不清。他把扫把一扔,指着何年归,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何年归……你你你,狗东西!混蛋!”
何年归也不甘示弱,满脸委屈说:“打了人还骂人,哪有这样的啊?”
又有几个村民上前,拉着何青就把他往屋里劝,说:“别生气,别骂人,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何青也委屈起来,说:“是他打我啊!”
“行了行了,他赤手空拳的,你拿个扫把,就算打了,你也没吃亏,快别闹了。”有村民劝道。
看着何青被拉回家,村民们也相继散去,何年归还不忘喊着:“我年龄小,不跟何青叔叔计较,何青叔叔以后可不要再打我了,我害怕!”
突然后背被拍了一巴掌,何年归回过头,身后是身上沾满泥污的何袅袅。何袅袅问:“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玩得挺溜啊!”
何年归谨慎地看看周围,已经没人了,才坏笑着说:“还不是跟你学的嘛。”
何袅袅没理他,往家里走去。何年归紧紧跟在后面,问:“你又去花棚了?”
“嗯。”
“怎么大半夜的去了?”何年归说,“身上蹭得都是泥。”
“梦到菊花都死了,有点担心,就去了。”何袅袅边走边说。何年归在她身后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给她照亮前路。
“你别压力太大了,腐根病虽然麻烦,但传染也没那么快的。”何年归安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