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跑出巷子的时候,远远看到花棚有微弱的火光,何袅袅一边跑一边打了火警。
花棚里的菊花开始结花苞的时候,何袅袅就一直担心大壮在棚里放火。她没办法24小时守着花棚,便在花棚里各个角落都装了烟雾报警器,连接了手机。何袅袅和大壮的打赌已成定局,她一直期盼着大壮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不要再来算计她的花棚,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何年归腿长,跑得比何袅袅快些,他冲在前面,一边喊着“着火了!着火了!何袅袅花棚着火了!”一边往花棚跑。
到了花棚,何年归取了平时浇花用的水桶,从河里提了水,就跑着往火上浇。
花棚材料易燃,何袅袅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爬上了花棚顶,一旦顶棚点燃,滴落的高温带火塑料,会落在花田里,引发内部起火,就任谁都回天乏力了。
“往顶棚泼!”何袅袅喊着,把水泼向顶棚。
当初因着急而选购的低顶棚,在这一刻起了作用,小个子也能轻易把水泼到花棚顶。
村民们也拎着水桶陆续赶来,几个人连成了一条接力输水线,用来自不同人家的,一个个款式各异的水桶,从河里盛了水,一个接一个地把水传递到花棚中。
夜晚的田间没有灯,大家仅凭着一点月色和救火的急切,组成了有序的救火线,一起往花棚顶泼水,水沿着弧状顶散开流下来,与火殊死搏斗。
很快消防车也来了,高压水枪自上而下把水洒下来,很快就扑灭了火。
看着完好的花棚顶和并未被火波及到的植株,何袅袅声嘶力竭地向大家喊着:“谢谢!谢谢你们!谢谢大家!谢谢消防员们,谢谢乡亲们!谢谢……”
花棚塑料薄膜易燃,即便是有烟雾报警及时提醒,没有大家的帮忙,也做不到完美扑救,何袅袅对每个来帮忙救火的人,都心怀感激。
解救了花棚,接下来就是要找放火的人了。
除了烟雾报警之外,何袅袅还同时装了监控。虽然有几个摄像头被烧坏了,但里面的存储卡都还完好。何袅袅把监控调出来看,在里面看到了那个最希望看到的身影——大壮。
大壮一个人抽着烟从花棚经过,猛吸了一口之后,把香烟丢在了花棚边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像是他只是经过而已。
何袅袅第二天退了去S城的票,直接开车来了大壮上班的化肥厂。
大壮不住在村里,等他回来,要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何袅袅到化肥厂的时候,刚好大壮不在。他的助理是个看起来跟何袅袅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梳着利落的马尾,纯白的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客客气气引何袅袅到大壮办公室坐下。
何袅袅对化肥厂办公室的印象,是简约又带点工业味道的装修。然而进入大壮的办公室,仿佛进了香港电影中,□□老大的办公室,一面墙是一副巨大的西式油画,色调偏暗,何袅袅不懂油画,只看得出,是一个人引领一群人在往什么方向走。
画作前,是一张能直接当做双人床用的巨大老板桌。旁边茶几沙发也都是西式的,都是偏暗的色调。沙发后面的墙上,挂了很多合影。无一例外是大壮和一些达官显贵。
整个办公室一派成功人士的雍容华贵之相。只是招待何袅袅的杯子是一次性纸杯,有点过于简朴。可偏偏里面泡的是蛮不错的龙井,这反差,真是该省省,该花花。
何袅袅好奇地站在合影前,拍照识图,想看看这些不熟的脸都是些什么人。正拍着,大壮回来了,他进门就把门带上。坐到巨大的老板桌后面的皮质转椅上,慢悠悠地点了根烟,隔着五米的距离,问:“找我什么事?”
“还是上次跟你说的,给村子修路的事。”何袅袅拖了把椅子,坐到大壮对面。
大壮神色一滞,转而带了几分疑惑,问:“没别的事?”
“先从修路说起嘛。”何袅袅面带微笑。
“村里那条路,我一年到头走不了几次。修也是找村里人捐钱,关我什么事?”大壮抽着烟,不屑地说。
“你昨天不是刚走过吗?”何袅袅说,“最近应该都挺频繁的啊。”
“我就不爱跟你们这些村姑说话,拐弯抹角的。”大壮拧着眉头,“有什么话麻利地直说。”
何袅袅把花棚监控调出来,用手机播放着递到大壮面前,说:“你看,这监控里,是你吧?”
大壮瞥了一眼,把手机推开,嗤之以鼻,道:“就一个破花棚,还装监控。”
“我自己的地方,我开心装什么就装什么。”何袅袅收回手机,“总之你故意纵火的证据我已经……”
“哎哎哎……”大壮两根手指夹着烟,指画着何袅袅,打断了她的话,“说话凭良心啊,我从那边经过,不小心丢个烟头,就算故意纵火了?!那我没邀请你,你就来找我,也要算强闯民宅吧!”
何袅袅坐下来,慢悠悠地说:“大壮哥,不要动火气嘛,我又没说只靠昨天晚上这一条监控来做证据。”何袅袅划着手机上的监控视频,“你在我们打赌兑现之前,分别在5月13号晚上9点15分,14号10点20分,15号9点43分,16号……”
“我吃完晚饭无聊,散步经过你那花棚,有什么问题吗?”大壮吐着烟说。
“别着急嘛,大壮哥。”何袅袅不紧不慢,“你不单单是只在我花棚门口附近散步,在花棚后面、侧面,都散过,无一例外丢了烟头。你说这么多证据送到警察局,警察会不会觉得你是故意纵火呢?”
“装监控就装了,还装这么多,你买监控不要钱啊?”大壮白了何袅袅一眼。
“要钱,还挺贵呢。所以,这不是来问大壮哥要钱来了吗?”何袅袅从包里取出捐赠协议,放在大壮桌上,“十万,捐给村子里。到时候修的路,用你的名字命名。让你里子面子都漂亮。”
“你这不是捐款,是敲诈勒索。”大壮点着桌面强调。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何袅袅说,“我听说你又找了合适的地方建化肥厂,应该很快就要开建了,应该不想在牢里处理工作吧?”
大壮恨恨地把烟在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