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何况我听说那家儿子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啊不,十八斗!” 我管他多少斗! 柳述当时就离场了,到了晚上,越琢磨越不得劲。 商人地位一向卑微,即使如今柳家成为了江南首富,可仍然要在官府面前伏低做小。 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敌。父亲平日里常与官员走动打点,也没少受气,所以他一直希望几个儿子能走上仕途,领个朝廷的一官半职。 可偏偏他最讨厌念书,看见书上的字就犯晕,也讨厌自以为是的读书人,在私塾里被一群掉书袋的公子哥合伙欺负过,掉进水里,回家躺了几天才醒过来,哭着嚷着说再也不去念书了,再加上母亲的恳求,爹这才不管他的学业了。 小时候可以宠他,但如今他十七岁了,文不成武不就,只会败家,所以父亲才想用他去拉拢达官显贵吧,就像他那两个妹妹一样,刚及笄就许配人家了。 男人与男人成婚,在宣朝的这几年已经不是稀罕事了,当朝摄政王和大将军两个男人的婚事成为美谈后,便有不少人效仿,也有部分人试图复制他们的成就,是故在京城里有好几对世家联姻的同性婚约。 原来他只当趣闻听听,没成想这事还能落到自己头上来。 至于活不过十八的言论......鬼信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活不过,那他也要潇潇洒洒地玩到十八,而不是跟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成婚。 白日的生辰宴上喝多了酒,趁着酒兴,他爬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装了足足一个包袱的金银珠宝和银票,又在另一个包袱里塞满了衣物,趁着大家都在前厅招待客人的时候,偷偷从后院的狗洞钻出去。 从此天高海阔,潇潇洒洒闯——哦,还没闯到天涯,就被山贼给闯了。 他明明是往偏僻的地方赶路,却忘了越偏僻的地方越容易有土匪窝,他居然还主动送上门了。 就这样,柳大少爷出师不利,勇闯天涯的第一步就被迫中止了。 山贼拿到财物,又把他身上的锦衣华服都扒了,只给他留一两件蔽体的里衣,就让他快滚。 他一路沿着小路下山,压根不敢回头看。身无分文,又不识路,盲目地走了一天一夜,脑袋已经开始犯晕了。 他在河边喝了几大口水,蓦地一愣,看着水中倒映的乞丐模样,哪里半点风流倜傥的样子,大惊失色,一屁股跌坐在地,随后倒在地上哭了一阵,才又撑起木棍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碰到个砍柴的樵夫,他豪气地说:“你护送我回家,我家很有钱,到时候我给你一千两做为报酬。” 那人一看他这副模样,只觉他是疯了,挑着柴快速离开。 他追了一会,跟丢了,正颓丧之时,忽然瞥见远处有炊烟。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决定去找那家人帮帮忙,哪怕只是讨口水吃口饭也行,他实在是饿的快要吃草了。 那是间茅草屋,有一个小院,院门紧锁。烟囱里升起浓浓的炊烟,奇怪的是,并没有闻到菜香味,倒像是什么东西煮糊了。 他用尽力气,在门上拍了几下。 “有人吗?” 过了一会,他透过门缝,隐约看见有人出来开门了。 但愿是个好人! 他在心里祈祷着,紧接着,院门打开,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男人打开门。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而是下意识打量起对方。 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两眼,才问:“你找谁?” 柳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眼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谪仙般的人? 他见识过不少美人,但眼前这人却令他眼前一亮,五官恰如其分的端正,最重要的是,粗布麻衣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气质,身处茅屋却飘然如外的出尘,令他看呆了,甚至有一瞬间忘了自己的饥饿。 不得了不得了,好他娘的帅哦。 但很快,他就可怜兮兮地皱着脸问:“请问......能借口水喝吗?” 男人在他狼狈的脸上扫了一眼,点点头:“进来吧。” “谢谢,你真是大好人!”柳述如释重负地说。 男人领着他进屋,他一看见水缸,就迅速舀了一大碗水,咕咚咕咚喝完后,又舀了一大碗继续喝。 “别喝得这么急,小心呛着。” 男人刚说完,柳述就呛了起来,他咳了几声,笑着擦擦嘴:“还真被你说着了。” 男人也笑了一下。 柳述喝完水,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男人疑惑地看着他,半晌才问道:“还有事吗?” 柳述转了转眼睛,偷偷往厨房瞄了一眼,没话找话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会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这算什么救命之恩,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男人清俊地笑了笑。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嗯......”男人似乎有点为难,但对上他诚恳的表情后,想了想,回答道,“我姓柯,单名一个深字。” “好名字。”反正一顿夸错不了,柳述嘴甜道,“那我叫你阿柯好吗?” 沈柯愣了一下,他还没有表字,家人都是唤他阿柯,没料到用了假名后,还能听到有人唤阿柯,令人感到亲切,他嘴角微弯:“好,你呢?叫什么?” 柳述张了张嘴,话音一改:“小五,我家里人都叫我小五。” 沈柯微微一笑,没有追问他的大名,出门在外,或多或少都会隐藏一下,就比如他,为了省去一些麻烦,就报了一个假名。 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切忌交浅言深。 说完这些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中,随后沈柯发现他的眼睛时不时往厨房瞄一眼,才恍然大悟:“我做了点饭,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