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救我!” “天使,救我!” 他们的确喜爱江绝,他们爱的是江绝能带来的东西。 他们紧盯着手术台上的少年,日光从缺了拱顶的上方照入,洒在少年的身上,仿佛散发着白色的光晕。 就好像真的是神明赐予他们的天使,带来赐福的天使。 牧柏背对着那些呐喊,站起来,双手抵着手术台的边缘,紧盯着少年有些放空的双目。 “要拒绝吗?”牧柏看着少年安静的侧脸,“想要救他们,就把不死送给他们,救人救到底啊哥哥——还是你只是伪善而已?” 少年的眼睫终于颤动了一下。 “你是这么看我的吗。”和表面的平静并不同,那道声音有些发颤。 得到了回应,牧柏眼瞳颤了一下,然后又起身,毫无迟疑的说:“我当然感谢你的帮助,即使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死。” 他好像从少年的眼中看到了困惑,看到了不解和悲伤。 “可我能控制好感度啊。”牧柏理所应当的说道,“一个对我好感度爆满的人,愿意为我去死,有什么可稀奇的?” 他简简单单的就把江渺渺的付出化为了泡影。 江渺渺有点想哭。 小章鱼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塞壬】的能力让她脑子有些混乱,她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 眼前的日光有些刺眼,可是也逐渐变成了灯光。 她摸索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医务室。 本体在教室昏迷后,她被送到了医务室。旁边是班主任语文老师,她在和校医说话,脸上表情并不好。 但是此时却好像非常亲切。 “醒了?高烧加低血糖,没吃早饭?”挥别校医,语文老师在担架旁坐下,“给你的同桌带早饭没给自己带?” 江渺渺的手抓着被子,眼眶忍不住开始湿润。 “老师,我做错了吗?”她有些哽咽道,“我只是想帮帮他们,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错了吗?” 为什么要那么看她?为什么要把她的付出当做理所应当?为什么要逼迫她放弃自己去成全他们? 不应该是这样啊! 语文老师有些惊讶,她上前拍拍江渺渺的背,嘴里说着:“带早餐当然没错。” 同时她也说道:“但是你课堂测试都给他们抄,这就不对了。” “他们平时抄你的,高考怎么办?你得让他们自己考。”语文老师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事,“帮助别人是让别人变得更好,而不是提供捷径。捷径走多了,他们会上瘾,不愿意自己学习。帮助太多了,就会变成理所当然。” 她说着,叹了口气:“交朋友也不是这么交的。” “而且他们是他们,你该专注的是自己的成绩。”她拍着江渺渺的背,说道,“好好高考,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语文老师说的话江渺渺听得有些混乱,她感觉老师说得好像是对的,可是她做不到。 每次都是,她不会拒绝,不敢拒绝,总是觉得自己没用,能帮到别人就会尽全力去做,好像只有这样能说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 她喜欢他们的感谢,喜欢他们因为她再次露出笑脸。 可是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她不想被当成理所当然付出的工具,不想被无限制的挤压退缩。 她想要的只是肯定...或者是尊重吧。 好像有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他们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就算死了,也是他们自己无能啊。” 好像是恶魔在耳边低语。 “他们只是在碍事,你有能力自己解决这些事情,所以...” “把碍事的家伙,全部杀掉不好吗?” 江渺渺感觉眼前的场景好像在变换,在旋转。 教堂顶部投下的日光分外刺眼,她方才的沉默好像被当做了否认,那些曾经向她道谢的人仿佛在啃食她的躯体。 “真可怜啊,小章鱼。” 好像有声音响起。 仿佛是幻觉,可是又好像不是。 那道声音好像是从自己的口中传出的。 破损的教堂拱顶倒映着天空,光线之中,金色的发丝仿佛在闪烁着耀眼的光。红色的短西装外套好似炽热的火光,黑色的开叉纱裙如同她的翅膀,在身后飘荡。 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天使,可是那双红色的瞳孔中却好像有着不祥的纹路在转动。 她在光中捧起了那张湿润了眼睫的面容,红色的瞳孔倒映着少年几乎破碎的神情。 “收起你那没有用的软弱,你毫无意义的同情心。” 她在和自己说,毫不留情的批判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己。 而后嘴角翘起,露出小虎牙。像是个突如其来的风暴,又像是蛊惑人心的恶魔。 金发少女开怀道:“和我一起,掀翻所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