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锦心底猛地一颤,这几天她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竟有一番别样的意味,不可言语。
她又听见他说:“你有选择的权力,正如你所想,我们已经两清了,你当然可以选择去留,但你不愿意留下来,证明我还不够好。”
黎宴自嘲般低笑一声,在宋时锦看来他的眼神暗淡无光,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白,显得十分落寞。
宋时锦顿时心里发紧,她狠心低头,不再看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心软了,那就彻底走不了了。
“公子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宋时锦垂眸,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她突然下定决心般抬头看向黎宴,粲然一笑,“我的伤已好了一大半,既然公子准许,那我便不再给公子添麻烦了。”
宋时锦眉眼弯弯,眼神明亮,在她的注视下,黎宴轻叹,他上前一步,低头与她对视,让自己占据她整个眼眸,轻声开口,又带有些许勾引的意味,“阿时。”
离得近了,宋时锦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脑子混乱了半晌,下意识缩了缩脖颈,声音显得极为青涩婉转,“公子。”
无意识发出的声音,连宋时锦自己都惊到了。
怎、怎么能这么娇?
黎宴也顿了顿,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在渐渐发烫,燥热感在体内横冲直撞,渴望发泄,渴望占有,渴望掠夺,在宋时锦没注意到之时,他眼底闪过一丝猩红,却硬生生将它压下。
他不能吓到她,在她还没有接受他之前。
黎宴平静一番,默默后退一步,脸上带着歉意,“抱歉,吓到你了,我只想给你这个。”他解开腰间挂着的墨色绸缎腾云荷包递给她。
见她有些迟疑,黎宴伸手拉起她的手,清凉宽厚的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宋时锦一顿,黎宴却面色如常,只慢慢用手指摊开她的手,将荷包放于她的掌心,玄色的荷包映在宋时锦手上,更显得她皮肤白皙。
黎宴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在她手心勾了勾,惹得宋时锦指节蜷缩了番,像是拿着烫手的山芋一样,灼得她手心微红。
宋时锦轻吞了下喉咙,有些无措。
黎宴勾着精致的眉眼,暗自勾唇,“拿着吧,无需和我客气,相识即是有缘,你孤身一人,总要有些银钱傍身。”
耳边是他低哑深沉的声音,宋时锦脑子有些乱,甚至出现了一瞬空白,她仔细辨别出这些字眼,理解了意思之后,她没有拒绝,因为她确实需要这些。
“多、多谢公子。”
不过,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她没有记忆,不了解自己的过往,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黎宴,况且他风姿绰约、气质斐然,为人正直,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与依赖。
很多时候一旦对某个人产生依赖,便会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全权依附于另一个人,她不喜欢,她想要自由。
一个从她心底喷涌而出的念头,哪怕只是短暂的自由,那也是她迫切需要的。
黎宴是个好人,但跟着他回去,她不能保证自己是否又是入了囚笼,套了枷锁,失了本心。她只是个丫鬟,在那种高门大院中,虽说吃喝不愁,但也难免勾心斗角。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攥紧荷包,猛地朝黎宴鞠了一躬,希望能稍带还些人情,狠下心来不再看他,便迅速跑开了。
可她没发现的是,在她弯腰鞠躬的一瞬,黎宴侧身躲开了。
他不需要她若此般报答恩情,他想要的仅仅是她这个人和心罢了。
黎宴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他缓缓抬起手,光影自修长的指骨间滑落,他一握,就握住了一片清辉。
看来他第一次的勾引与引诱并不奏效,黎宴幽深的眸色微微闪烁,兼具着诡谲又柔和的华美,他低沉的轻笑声渐渐飘散在风中。
凉风渐起,天幕微微昏暗,湿润的气息混杂在了空气中,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草香。
要下雨了啊,也不知道那小骗子有没有找到避雨之地……
“放开我!”顾柔恶狠狠地盯着挟着她地凌羽,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你快点放开我。”好不容易瞧见宋时锦孤身一人,她都要冲上去相认了,结果这人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将自己掳了过来。
“主子。”
将顾柔带过来的凌羽朝黎宴复命。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强抢民女,我要去报官,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说得正起劲的顾柔,被黎宴凉凉的眼神一看,就立马噤了声。
她确实是有些怕他的,就算他什么都没说,她还是怕他。
一旁的凌羽也投来了担忧的目光,怕顾柔吵到主子,万一主子生气,那自己要怎样护她?
好在黎宴神色淡淡,并没有追究,反而问道:“你认得那枚木牌?”
顾柔神色一怔,顶着压力咬着牙没有回答。
黎宴也不需要她回答什么,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你要干什么我不在意,但是现在不行。”
虽是轻描淡写,但顾柔心里还是一沉,她下意识后退几步,就想逃跑,却被凌羽挡住了去路。
“先将她带回东玄。”
在顾柔失去意识之前,似是看到了凌羽有些担忧的目光。
良久,空气中划过一阵叹息。
“这么久了,凌云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