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坐在主座上的男子身穿一件洁白如雪的白色衣裳,如同一朵开在雪山之巅上的莲花。腰上系着金色的印有鹤状的腰带,金鹤的摸样栩栩如生,好似下一秒便要腾飞于九霄之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此时正握着茶盏,连续不断的白雾从茶杯中缓缓升起,模糊了白衣男子的模样。
“三十二”还想继续观察男子的样貌,却不料被人从背后推倒在地。
掌心在接触到地上的时候,传来火辣辣的痛,翻过手掌一看掌心已然被蹭破了一层皮,星星点点的血迹从肉里渗透出来。
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从面前传来:“郝掌柜,我已经买了她。你刚才那么做是什么意思?”
扑通一声,原本站着的郝掌柜就已经直直地跪在了地上。面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个女奴向来不服从管教。您也看到她刚才在下面石台上的表现了,我这不是怕坏了规矩嘛。”
“哦?那我还应该感谢你了?”面前传来男人不辨喜怒的声音。
跪在地上的郝掌柜刚要说话,就被玄衣男子割破了喉咙,死之前还瞪大了双眼,满含不解之意。
“三十二”看着倒在一旁的死尸,心中只觉得快慰,这些人都死有余辜,更本不值得同情。
不知何时,白衣男子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此时,已走到“三十二”的面前。
离得近,“三十二”终于看清了男子的模样:如墨的长发一部分用一根简朴的玉簪别在头顶,另一部分则被随意的披泻在后背。一张白皙的脸,好似涂抹了女儿家的妆粉。一对含情脉脉丹凤眼旁还有一颗泪痣点缀在其右,使其更添一丝妩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面上少了几分血色。
此时,顶着一张比女人还美的脸的白衣男子缓缓地蹲下身子,直到可以和“三十二”持平对视。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绣着青绿色竹子的帕子,左手捏住“三十二”的下巴,右手拿着帕子要为她擦去脸上残留的血迹和污迹。
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三十二”身体僵硬住。
他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可以清清楚楚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
他很认真地在擦脸,好似在对待一件金雕玉琢的工艺品。
“三十二”垂下眼睫,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他,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会让人万劫不复。
这时,脑袋上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三十二”刚要说,就听见那人说:“我说的是你本来的名字。”
“三十二”看向他,只是迷茫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脸上的污渍已经被擦掉,露出一张姣好的脸庞。
白衣男子觉得眼前的人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她的眼睛,澄澈而又明亮,像极了自己曾见过的镜水湖的湖面,洁净而又神圣。
听见对方并没有名字,白衣男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用一如既往地温润口语说道:“既如此,那不如我为你取一个名字吧。”
不等对方回答,白衣男子又开口说道:“不如叫水镜吧,你的眼睛很干净,就像是平静的湖面。”
水镜?“三十二”在心中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面上却没有得了新名字的愉悦之色。
白衣男子见她并不为新名字而触动,便又问道:“可是不喜这个名字?”
“三十二”看着他的眼睛说:“并非不喜,只是我不配。”
说着她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说:“大人说小人的眼睛很干净,可小人的眼睛已见过世间之丑陋与不堪,实在难以再见水镜之态。”
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的人,本就已经肮脏至极,如何能亵渎干净二字。
白衣男子知她心中所想,只是思索了片刻,便又说:“既然如此,那便叫琅玥吧。”
琅玥谐音朗月,古有云:“云散碧天孤月朗,澄潭彻底影团团”,如是而已。
得了新的名字,琅玥便要准备同白衣男子他们一同走了。
临行前,白衣男子问她可还有未完的心愿,如若有,便等完成后再来寻他。说着给了她一张地图,然后抬步便要走。
琅玥看着他的背影问道;“公子,就不怕我跑了吗?”
白衣男子轻笑了一声说:“天地之大,你可还有要去的地方?”
的确没有,自己没了以前的记忆,又没有翱翔于天际的能力,不跟着他,只能成为无头的苍蝇,乱飞乱撞罢了。
三日后的晌午,琅玥出现在挂有怀城王府四个大字牌匾的王府门口。
来这之前,琅玥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还是感觉能闻到一点点的血腥味。
因为就在刚刚的前一个时辰,琅玥杀了一个人。
死的是到此地经商的贾维,就死在自己住的客栈的厢房中。
据亲眼见过的人说推开门就见地上散落着他的带血的眼珠子和舌头,胸口上还插着一把普通的小刀。据检查尸体的仵作说,死者应是死之前被人先割了舌头,使其无法出声,接着又剜去了双眼,最后才一刀捅死。
这些都是琅玥的杰作,因为从他把他那肮脏的念头打到何灵身上的那一刻,他在琅玥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哪怕何灵已经不在了,他也要下地狱为他之前残害别的姑娘赎罪。
这时,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梳着双髻的女子从王府里走了出来。
走到琅玥面前时行了个礼说:“王爷猜姑娘今日会回来,让奴婢竹涴带您去见他。”
竹涴走在前面,也不与琅玥说话,只是在走到不同位置时才开口介绍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建筑,竹涴带着琅玥来到了书房。
她回过头对琅玥:“姑娘进去吧,公子在里面等你。”
刚进屋内就闻到刺鼻的药草味,琅玥不禁皱了下眉头。
压下心中的不适,继续往里走,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和药碗打翻在地的声音。
琅玥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加快了脚步。
掀起了挂在空中的丝绸制的金色帷幔,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