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瑰醒来的时候,身下终于不是那冷硬的触感了。她被移动到了床上,柔软有弹力且硬挺的床垫治愈了她这几天的痛苦,整个人像被包裹在棉花里。
她抬了抬手,发现手腕下垫了个小枕头,再往上透明的液体正顺着导管流进她的血管。
秦瑰后知后觉地发现胳膊下放了暖水袋,才让她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正在输液。手臂暖暖的,没有因为冰冷的液体流进身体变凉。
秦瑰看向另一侧,戚维宁出现在视线里。
他发现秦瑰看过去有一瞬间的慌乱和来不及收回的心疼,又很快掩饰下去,换上了平时那种温柔表情。
他竟然一直没说话观察着她,两人突然对视,戚维宁扬起笑脸,“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秦瑰问道:“今天几号?”
戚维宁目光微动,“四月一号。”
原来自己又被关了两三天,怪不得时间那么漫长。
太阳西沉,阳光洒在洁白的被面上,似乎有点岁月静好的样子。
此时应该是下午三四点中,秦瑰眨了眨眼,“你不上班吗?”
“小鱼都病成这样了,我当然要请假在家陪你。”戚维宁的语气不像以往那么魔魅,但听在秦瑰耳朵里也很膈应。
把人折磨成这样又来假惺惺地关心,真是心理学大师。
秦瑰往被子里缩了缩,“我不用陪,你去忙吧。”
“别逞强了。”戚维宁没计较她态度不好,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都低于常人,还一直跟自己作对,让他没及时发现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这个境地。
今天一早戚维宁去地下室查看,结果看到秦瑰晕在里面,他当然不会带秦瑰去医院,但是偷偷给她做了能力范围内的检查。
检查结果触目惊心,戚维宁不得不承认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悔恨,她明明可以开得更肆意,却在那个黑暗逼仄的地下室里悄悄衰败。
“我想睡会,你先出去吧。”
秦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戚维宁看到那双充满神采的眼睛,兽|性又占据了上风。
他永远也不会放开她。
秦瑰在戚维宁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下皱起了眉,戚维宁赶忙问道,“不舒服了?”
“我想休息。”秦瑰又重复了一遍。
戚维宁却没动,“我在这里陪着你,睡吧。”
秦瑰狠狠皱眉:“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小鱼,不要每次都仗着自己生病得寸进尺。”戚维宁冷下了脸,似是提醒似是警告,“咱们之前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那就现在说清楚吧,你把章怀叫来,咱们三个当面对峙。”秦瑰一把扯下了输液针,摆好了架势让戚维宁翻旧账。
戚维宁先是一愣,看到她的动作皱起了眉,却被她的不按套路出牌搞得有点懵。
往常庾琼都会极力避免提到别的男人,她这样说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想让章怀看到自己生病的样子?
秦瑰看到戚维宁阴沉着脸想事的样子就烦,翻身下了床向厨房走去。
戚维宁跟着她来到厨房,“饿了?”他接过秦瑰手里的锅,“我来做吧。”
秦瑰也不跟他抢,让到了一旁,嘴里没闲着,拿起冰箱里的半根黄瓜一边啃一边说,“什么事没说清楚,你说吧。”
戚维宁把米放进锅里,转头就看到秦瑰在吃冰黄瓜,过去把黄瓜抽走,“这个太冰了,你太久没吃东西吃这个胃受不了,我给你煮个瘦肉粥,你等一会。”
秦瑰拿回黄瓜咬了一大口,半根黄瓜见底,把黄瓜嚼得嘎嘣脆,“再怎么吃凉的也比饿个三四天强。”
戚维宁眼神微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当当当地切肉,过了一会问道,“你是在怪我么?”
“难道我要感谢你?”秦瑰咽下最后一口黄瓜,几天没喝水的感觉缓解了一些。
“小鱼。”戚维宁手指修长,拿着刀的手极稳,专业素养体现在了做饭上,切肉切地像机器切出来的,每一条几乎大小一样,“你不惹我生气我肯定会好好疼你,可是你总是让我难堪。”
恶人先告状,秦瑰嗤笑了一声懒得跟他争论,坐到餐桌旁催促,“快点,我很饿。”
“马上,很快就好。”戚维宁切完肉切青菜,秦瑰太久没进食,他把菜叶也切成了小块。
秦瑰还等着跟他好好掰头一下,戚维宁却再也没提章怀,专心给她做饭。
真的有病。
煮粥期间戚维宁又炒了个青菜,很快饭就做好了。
戚维宁盛出一小碗粥,把色泽清脆的蔬菜放到秦瑰面前,“你先吃点清淡的,想吃什么过几天再吃。”
秦瑰喝了口粥,挑剔道,“咸了,下次少放点盐。”
戚维宁好脾气地答应,“好。”
她又夹了一筷子蔬菜,嚼得咯吱咯吱响,“有点脆,我喜欢炒软的。”
“我知道了,你先凑合吃点,我再给你做顿夜宵。”戚维宁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跟拽着她往地下室拉的样子判若两人。
秦瑰神色如常,“要出去?”
“还有台手术,刘主任出差了,只有我做得了。”戚维宁自己一口没吃又进了厨房,“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你不回来也可以。”秦瑰喝着煮得非常软烂的粥,胃里熨帖了一些。
“小鱼。”戚维宁警告似的看了秦瑰一眼。
那语气跟对待猫狗也没什么两样。
施暴者都擅于切换两幅面孔,痛苦时让人生不如死,对人好的时候又仿佛能将全世界献上。在这种大悲大喜中控制人的情绪,进而得寸进尺,等受害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挣脱不了他们制造的牢笼。
这恐怕就是庾琼没有在一开始就离开戚维宁的原因。
庾琼再是小地方出身,她的样貌摆在这里,从小到大也该遇到过一些出众的追求者。但被戚维宁伪善的嘴脸迷惑了,没有在可以抽身的时候离开。
“他这个人让我感觉好割裂。”886心情复杂道。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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