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承,你下班了吗?我们走吧。”江月琳像是没看到办公室其他两个人一样,径直对陆之承说。
“好,你稍等。”陆之承回答,正要跟江月清说一声后去洗手。庄辞突然开口了:“江月琳?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你跟陆医生认识?”
江月琳心里把庄辞骂得狗血淋头,但她到底不是一般人,面露不悦,皱了皱眉:“你们是不是认错了?”说完,又催促陆之承快去洗手,接班的医生已经到了。
陆之承一头雾水,被推进了洗手间。江月琳也跟着进来了:“妈说让我们今天早点回家,舅舅一家要过来。”
陆之承加快了洗手的速度,心里还想着外面的江月清,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但他还有资格吗?
洗了手,江月琳就挽上了陆之承的胳膊。两人出去,接班的医生出现在办公室了,陆之承跟他交接后,对江月清说:“这是胡医生,也是张静宇的管床医生,你还想知道什么,可以向他了解。”
江月清的脑袋已经糊掉,庄辞替她道谢。陆之承心里更不好受了,望着江月清说再见。离开了办公室,进了电梯,他才突然想起跟庄辞说的话来,心里咯噔一下,看向了身边的人。
真的是认错人了吗?
还留在医生办公室的江月清这会脑子浆糊了,她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了,陆医生的未婚妻真的是她的堂姐江月琳,她们不仅仅是人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的神情也如出一辙。她们几个月前就见过面。
但她为什么那样说?还有,她为什么也叫江月清?
从医院出来,江月清的脸色就不好了。她想起了陆之承的同学曾经说过话,海市师范大学有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学妹正在追求陆之承。那人是谁?江月琳吗?
她不想把人往那方面想,可如果不是这样,哪有这么多巧合?江月琳的成绩并不好,即便是高中时候她们不怎么来往,她也知道,她从没有在成绩排名榜的前面听过江月琳的名字。
可她高考成绩偏偏就很好,还上了她填报的师范大学。
如果是她顶替了她的高考成绩呢?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江月清看向车窗外,眼泪忍不住落了。她的高考成绩被人顶替了,她不是没有考好。她曾今因此那么难过,一度感觉走投无路而绝望。
她为什么这么做?她们是堂姐妹!
这当然不是江月琳一个人能做到的,她还只是一个学生。她的堂叔,同江村的村支书江军国必然也是知道的,这件事情他肯定参与其中了。
除了他,还有谁?她的班主任周德育老师——曾今,是他把那张抄写了高考成绩的字条亲手给自己的。
除了他们,是不是还有人?
庄辞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江月清,他心里此刻很愤怒,一个人的命运就这么捉弄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无凭无据的愤怒和劝解起不到任何作用,事情已经发生,原本应该上大学的人变成了一个打工妹。如果不是她的执着和勤奋,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江月琳,江月清,名字上的一字之差,命运便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看过江月清的那些书,字迹工整,鲜少有错,再加上墙角一摞的奖状。他那时心里就觉得奇怪,这样的人不应该高考成绩不好啊。原来,原因出现在这里。
他当然不会认错人,江月琳推开门时,脸上一瞬间的惊慌失措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之所以后面没有继续,是因为没有证据。当面揭穿,打死不认,口头上的争辩没有任何意义。让作恶的人接受应有惩罚才是应该做的。
车到了中医院职工宿舍门口,江月清下了车,庄辞看着她柔声说:“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江月清点头,挤出干巴巴的笑容摆手:“再见!”
看到江月清进去后,庄辞调转了车头。回到家后,就给徐一舟打电话。
回到宿舍的江月清浑浑噩噩坐在自己床铺上。她的高考成绩被人顶替了,现在的她能做什么?找证据吗?从哪里着手?找到了之后呢?她还能回到学校吗?她曾今那么想当老师,那么想上学,但现在还能吗?
已经三年了。
室友们各自忙着,她们都是正规院校的实习生,只有她不是。
江月清来到宿舍的公用电话前,投了币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朱翠枝一开声,江月清就想哭了。
“妈,是我,月清。”
听到女儿的声音,朱翠枝很高兴了:“你现在咋样?手上钱够不够用?想吃啥就去买!现在天气热了,你们那儿蚊子多吗?”
“不多……”江月清压下心里的难受,“你和我爸最近怎么样?都还好吧?嫂子和若涵呢?”
“都好!我们都挺好!你顾好自己就行了。在医院里勤快点,嘴巴甜点,人都喜欢这样的。”
“嗯,我知道的。妈……军国叔现在还经常回村里吗?”
“哎哟,我好久没见他了。听说他们家月琳谈了个对象,你怎么样啊?”
“我……我还没有……”
“有合适的就处处,咱家现在条件好了,你甭管人家有钱没钱,只要人品好,谈得来,你就处处。翻年你都二十二了,你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有若涵了。”
江月清心里的难受被这么一唠叨,淡去不少,原本想说话的也没出口。躺在宿舍床上的时候,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上了海市师范大学,现在会在干什么?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不是在见习就是在实习,和江月琳现在一样。但江月琳已经是陆之承的未婚妻了。这点她大概做不到。
上了师范大学,自然不会学医了。不过,当老师是她的夙愿,她应该很开心。
天亮了,闹钟响了。宿舍的实习生们都忙碌起来,江月清也跟她们一样。到了医院,就没有时间想其他。但闲下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属于自己的被顶替,她心里不甘。她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换了个对象,讲给同事们听。大家都很唏嘘,但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受害人想讨回公道并不容易,首先一个,证据就很难收集。
无凭无据,一张嘴,谁会信?
但江月清还是决定要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