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江月清悬起的心也放下了。这几天她如履薄冰,生怕吴飞宇打击报复了,暗地里把自己的行李都规整了一番,预备要实在待不了就回去。来了三个多月,她已经转正,现在的工资是每月四百五十元钱,而她手上已经有三千多元,这时候回去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但最好还是别走,攒的钱离她的目标还有点距离,她嫂子估计还得说。她打算只要吴飞宇不过分,她就忍一忍。这几天江月清都没出厂,上班也兢兢业业,走哪儿都跟同事在一起。打人的事情,她没跟任何人说起。周末晚上,宿舍的女工们好些都出去逛街了,元旦就要来了,她们也在准备过节事宜。
江月清没出去,她担心吴飞宇还会来找茬。她坐在床上给小侄女织毛衣时,宿舍楼下热闹了起来,走廊有女工在奔走相告,没一会,218宿舍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女工招呼人快看。其他的人都动了,就江月清没反应。陈银华过来拉她:“别织了,快过来看!”
江月清被拉到窗口,顺着所指往下看。原本因为过节,厂区被装饰的热热闹闹,喜庆的红灯笼和横幅都拉起来了,这会底下空地上更是被人点了一圈红蜡烛,照着中间偌大心形的花海,有个人拿了一捧花站在那里,正望着宿舍楼的方向。
江月清还有些懵,没看清楚是谁。旁边同样挤在一块看热闹的女生说出来了:“是吴飞宇!他要干什么?”
江月清听到名字就觉得要不妙了,果然,原本挤到一堆的同事们都让开了,冲着她挤眉弄眼笑。这时楼下拿着花的吴飞宇也开始喊了:“江月清!”
声音那么大,江月清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宿舍的女工笑得更起劲了,218的房门也被人捶响了,陈银华跑去开了门,外面站了一堆看热闹的。江月清的脸烧起来了,都想找个地洞钻了。她现在觉得,闹成这样还不如被吴飞宇打击报复。明明该说的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怎么还来这一套?
有起哄的女工热烈推拉江月清,催促她快下去。江月清一点都不想下去,可楼下的声音那么大,除了吴飞宇在喊以外,其他人也起哄跟着叫起来了。她的名字快把整栋楼的楼顶都给掀了。走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女工们站在门口笑。江月清只得下楼了。走向花海的时候,周围看热闹的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拍了掌来,掌声很快震耳欲聋。
江月清觉得脚下像是灌了铅。吴飞宇笑容灿烂,这夜的他看起来格外帅气。等到江月清走近后,他单膝跪下来了,捧着花向前,热烈看着江月清,说:“月清,我爱你!”
江月清却下意识把手放背后,旁边看热闹的起哄催促她快接,还有人喊亲一个。吴飞宇也笑吟吟往前挪了挪。江月清摇头,说:“我不能收你的花!”
吴飞宇脸上的笑一下僵硬了,周围离得近的人也听到江月清的话,窸窸窣窣往后面传递。江月清已经横了心,微微弯腰鞠了个躬,说:“对不起!”说完,转身就跑了。
满场寂静,似乎空气都凝固了,吴飞宇脸上的笑已经没了,橘色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不敢相信,失望,恼怒等各种情绪都在脸上流转。江月清已经跑不见人影了,他站了起来,突然一脚把心形的花海踢烂了,手上的捧花也丢到了一边。原本的浪漫很快就变成了一地的狼藉了。
江月清跑开后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一切。她预备了吴飞宇会打击报复,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这事她没法接受。跑出去后,也觉得自己完了,接下来只有收铺盖走人这条路了。或许连收铺盖走人都不能平息。
她边走边叹气,想着怎样才能把大事化小,想化没,那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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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乔秉正也过得很忐忑,那天晚上他被他的师傅的话吓到了,越想越担心,上班都心神不宁,被训了好几次。时不时就到门口晃晃,希望能看到江月清。但越想见到人的时候,越是见不到。这天晚上也没闲着,时不时就出来看看。居然还真让他看到人了。
“江月清!”他大声招呼。
江月清听到了喊叫过来,乔秉正拉着她问:“你这几天在忙什么?怎么都不见你出来?”
“我上班呀。”江月清说。
乔秉正又说:“你是不是遇到了困难了?”
江月清觉得她跟吴飞宇的事不便对外多说,摇头回答:“没有。”
她到底年轻,虽然比刚来东都时好了一点,但还是没能把心思完全藏起,乔秉正看出苗头了:“真没有还是假没有?咱们这关系,你用不着隐瞒!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江月清犹豫了,麻烦还是热乎的,她心里还在七上八下。乔秉正又加了一把火:“说吧,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呢?”
江月清看着他,又壮了一回胆:“我能到你们医馆来上班吗?不要工资都可以。”她有摇钱树,在医馆干的活多了,也能得到钱。
乔秉正肯定了这几天猜测,连工资都不要,就想逃离电子厂,看来麻烦不小。江月清不肯说,他也没办法了。只好招手,让江月清跟着他进来。
乔医生正在配药。乔秉正把江月清领到他跟前:“师傅,小江来了。”
乔医生看了徒弟一眼,心里很无奈,自己这个徒弟真是白长个儿不长心眼。但人都领到跟前,他也只好接了。乔医生放下手中的活,微笑说:“月清,我听小五说,你想到我们这儿来上班,是吗?”
江月清连忙点头。
“你在电子厂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会想到来我这医馆呢?”
江月清的脸色黯淡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乔秉正的时候,她不想说吴飞宇的事,但是面对乔医生的时候,她心里莫名就有点委屈了。
乔医生的语气更温和了:“遇到困难啦?”
江月清点了点头,“我……我得罪人了。”
“谁呀?”
“吴飞宇。”江月清说,怕乔医生不知道吴飞宇是谁,又说,“他是我们厂老板娘的侄子。”
乔医生笑了:“我知道他。”着小子打小就不省心。电子厂就在医馆的隔壁,多少年的邻居了。他女儿乔紫苏比吴飞宇小不了几岁,初高中就在一个学校,虽然不同年级不同班级,也没少听隔壁的事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