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
江月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恩人。去年高考落榜后,她出门打工,带了二个大蛇皮袋和一个包,一下车就懵了。要不是遇见了好人,很有可能就折在那儿了。
当时懵懂,什么都不知道,过后了才知道凶险。这年月不知道有多少人失踪,她这样的人失踪不见就跟小石子投大江一样,一点波澜都不会起。唯一伤心难过的大概就只有自己的父母了。
她爸妈老实,一辈子都没出过万河市地界,即便是想找,估计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每每想起这事,江月清就觉得自己运气好,一下车就遇到了好人。说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也因此每次看到穿军装的就觉得亲切。人海茫茫,原以为以后不会再见到了。却不料竟然在这里再见面了。
江月清心里激动,看着对方,脸上的笑也出来了。
进来的小伙这次没穿军装,发型也换了,变成了板寸头,更显得五官精致凌厉。他先朝江月清点了点头,而后过来摸了摸老人的头。老人睡得正香,纹丝不动。他便笑了,轻声说:“睡得这么香啊,睡了多久了?”
江月清连忙看了看时间:“有十二分钟了。”
小伙抬眼看她:“江医生,辛苦了。”
江月清连忙摆手,她料他应该是没认出自己。自报家门,有点难为情,但她心里确实很感激对方,便笑着说:“您还记得我吗?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小伙挑了挑眉。
江月清又说:“去年八月的时候,东都火车站……”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呀。”小伙长长哦了一声,笑着说。
江月清高兴点头:“那天谢谢你!”
小伙笑着:“那天你要等的人是乔医生吗?”
江月清摇头:“不是,我后来才跟的我师傅。”见小伙一直站着,她又说:“您坐!”说完了,才知道错了。这里原本就是他的地方,她才是外人。
小伙从善如流坐下来。他其实早就认出江月清了。小姑娘让人印象深刻,那天他是看到她跟她朋友上车之后才走。没想到,又见面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缘分这事,确实奇妙。
江月清主动跟他说:“我师傅在隔壁,老太爷这针还有九分钟拔。”
小伙又笑了。时间这么精确,想必是守着钟表了。小姑娘很认真啊。他顺着说:“一会儿是你来拔吗?”
江月清连忙摆手,在中医诊所,拔针灸这事已经是她的了,但这里她不敢干。“我师傅来拔。”
“你学中医有多久了?”
江月清的脸有点发热了:“快半年了。”还不会拔针,恩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太笨了?
“为什么学中医呢?”
江月清讪讪笑,这事说来就话长了。“中医……容易学……”
小伙挑了挑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中医容易学。据他所知,中医的门槛是较低,但想要学好却不容易。
话出口,江月清自己就笑了。她内心可没觉得中医容易学,实际上那会她已经没有其他路走了。但钻进去了之后,还是觉得有点意思。主要是成就感,虽然她现在只是在打下手,但也有很多人感谢,二就是能挣钱,每次看到摇钱树的变化,心里就特高兴。
“我是说,能跟师傅学习中医,是我的荣幸。”
小伙笑着点头:“乔医生医术确实了得。”
江月清一脸与有荣焉。
“你师傅收了几个徒弟?除了上次的小乔医生,和你……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江月清回答。
“你们以前见过我爷爷这种情况吗?”
江月清摇头。原来老爷子是他的爷爷———那他也姓庄?
“我入门晚,见得不多。不过我看到过一份病案,与老太爷的情况有点相似。但他不是肩胛这里,而且膝盖。也是外物残留,时间久了,与骨头粘在了一起,最后是开刀剥离才取出来的。”
这是江月清那天在打扫病案房时看到的一份病案。与庄老太爷的情况有点相似,但也有不同之处。那份病案的病主正值壮年,而且他伤患的位置也比庄老太爷的好处理。但即便是这样,那病主也是经历了数月才康复。但当时的医疗环境跟现在又不能比,庄老太爷的预后也不一定比那位病主强。
江月清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眼前的人。小伙也来了兴致,问得详细。两人正说着,乔征宇进来了,看到小伙后,笑着招呼:“哟,小辞回来了。”
庄辞站了起来,“是啊,刚到的。正在听江医生讲她见过的一份病案。”
乔征宇点了点头:“她最近正在抄病案,应该见了不少。年轻人脑子好使,见过就记下来了。”
江月清笑了。她也觉得自己的记忆力还行,过目不忘算不上,但看上二三遍差不多就能记全。
小姑娘的笑很有感染力,莫名就让心情很好。庄辞拿手掩了口鼻,也轻笑了,原本凌厉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乔征宇把了把脉,点头:“平稳多了。看来还是要休息好。”
中年妇女笑着说:“每次您来过后,我爸的胃口和睡眠都要以前好多了。以前整宿整宿睡不着。”
江月清看着庄老太爷的伤处,那里已经有溃烂的迹象了。这不是从外往里长的,而是从里面往外发的。由一窥十,皮肉里面必定是很不好。
如果年轻,位置又不凶险,倒可以直接清创处理,再慢慢长肉。想要完全复原,可能性不大。但不妨碍日常生活倒是可以做到。老太爷这种情况,两样都不沾的,确实很棘手。
乔征宇要拔针了,江月清连忙递上手巾。拔针过后,敷药时,老太爷醒了,懵懂问:“到哪一步了?”
在场几个人都笑了。中年妇女笑着说:“爸,乔医生已经诊疗完了。”
“这么快啊,我睡了多久?”
江月清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四十来分钟。”
“这么久啊。”老太爷感慨说,“好久都没睡这么香。乔医生,你这一手医术当真了得啊。”
乔征宇已经敷完了药,顺手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