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螺看见了玉京台。
四周是无尽的山水,阳光照在那些宛若金鳞的瓦砾上,犹如浮光跃金;雕梁画栋,碧玉楼台,无一不巧夺天工。
她一个人走了上去,宛如飘荡的孤魂。
平日里这里挤满了信徒,工作人员,堆满了报表、文件,香烛和礼器。
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人,她往前走,玉京台上有一间特殊的屋子,连七星都无权占为己有——那是帝君办公的屋子。
在帝君仙逝后,这间屋子也没有被封闭,而是被一群人好好的保护起来。
有的人提议要在里头做一个帝君批公文的神像,以督促他们如同帝君还在这一般的工作,有的人则认为触景伤情,应当将这间屋子彻底封闭,只允许特殊时期让清洁人员入场。
但现在不一样,这间屋子里亮着熟悉的烛光,风吹过窗口的帘子,透出里面隐隐约约的影子。
是帝君的影子。
青螺飞一样的飘了上去。
一直以来都有人夸赞甘雨卷,青螺卷,但实际上,帝君才是所有仙人里最敬业,最卷的那一个。
全璃月所有的重要文书全部由他一个人过问,而且全年无休,跨度一直从基层名声到国际外交,关键是千年来从未失误……
青螺停在了大门口:太打扰了吧…又不是公务,就算是公务没有传唤去也不好吧……
青螺:猫猫探头,猫猫深思,猫猫恍然大悟!
转手去泡了热茶端了点心。
这会不会太殷勤啊?被怀疑图谋不轨巧言令色溜须拍马?
这不行啊!她还想在帝君面前做一朵清清白白的大白莲呢!
而且自己算是哪块小饼干,跑帝君面前刷存在感,要是这么容易她早就去刷了!
青螺:犹豫再三,冥思苦想。
但点心是不能放的,茶是不能凉的,青螺心一横,眼一闭,踏进了那间屋子。
……
※
过度亏空的身体一旦进入了深度昏迷,醒过来就得靠命了,而青螺小姐的命一向很硬,家里不死不休的血咒被她这样使,在第三天的中午,她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感醒了过来。
她精神亢奋,泪流满面,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撑着身子一把捞过站在床头一脸愧疚的青梅竹马。
“我被帝君夸了!我过关了宝!帝君没死他还夸我工作上心,尽心尽力啊宝!”
她抓着魈的肩膀就是一顿晃,只听噼里啪啦一声——动作太大崩了伤口——她如同一根面条似的倒回病床上。
她这才冷静下来,瞅着一旁号称去望舒客栈外出打杂的青梅竹马,哼的一声转过头。
可恶!居然瞒着自己!这人分明是去绝云间给仙人干活的!可恶,就算竞争激烈也不能骗自己啊!我虽然毒唯了点,但也还不至于连小伙伴的工作都抢啊!
然而青螺的行为显然在魈魈眼里有不同的解释。比如,阵法塌掉的时候他捞了旅行者,没把她捞上来,害她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虽然她醒过来看到自己的第一反应表示她也没生气,可那种情况,真的能不生气吗?
青螺悄悄的瞥了魈一眼,神情严肃,陷入沉思——不用想,他肯定在嫉妒!没办法,自己太优秀了!哪怕没去绝云间,自己也能被帝君夸啊哈哈哈哈……
“对不起……”
青螺的笑容卡在了脸上,随之出现的是震惊,她嗖的转过头,一脸疑惑的打量着魈的神色。
怎么回事?有什么值得他给我道歉的事情发生了?我没小气到因为这种事情跟青梅竹马闹掰吧?
正想着,她突然想起了昏迷前,腰间玉牌的破裂声,她往身侧一摸,好家伙一手渣。
青螺陷入沉默,青螺不想说话,青螺随便从床头扒拉出一个绿油油的东西,直直的砸了过去。
“这是钟先生从帝君庙里给我弄来的牌子啊!效果这么好一看就是开过光的啊!我的玉牌!你小子死定了!”
魈魈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虽然躲这玩意难度不高,但躲完之后青螺能连闹他一个月的事情。
他永远忘不了以前他们吵架,她能提着麻袋,给望舒客栈所有人一边发礼物,一边讲他刚刚融入尘世时的黑历史,然后痛心疾首的拜托他们关爱新同事从我做起。
以至于他在望舒客栈顶上站了一个月没敢见人,直到凝光把里头的人换了一批才停止。
再一听,帝君给的玉牌,一下子愧疚心就更重了,那可是帝君给的,显而易见当时那道金光也是帝君护盾的样子——正是自己的失误,才让帝君不得不操心此等琐事——帝君都要退休了还不得不操心,是自己辜负了帝君的信任……
这么一想,仿佛世界都灰暗了不少。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捧着玉牌的残渣,满是残念的坐在床头。
半晌,两人相继开口:“无碍,我找个手作修复的地方,把它重新粘起来,然后弄一个檀香木的匣子装一下,供到庙里。”
“不如我再去给你求一个?”
两人相视一眼,都觉得对方的主意非常靠谱。
手作恢复更能彰显诚意啊!难道要去叨扰帝君大人吗?
再求一个才是道歉的态度啊!真该让他多去去庙里,让他知道求个神牌要排几个月的队!
心情平复下来,青螺瞬间觉得自己乱扔东西这件事不像好孩子所为,帝君夸她好孩子,她当天就飘,实在是不应该,往床底一捞,好家伙,白术神之眼落她这儿了?
她一脸疑惑的叫来白大夫,半晌,她的尖叫声响彻整个不卜庐,哪怕被温和的医师连扎数针,威胁再吵吵就扔出去,都没回过神来。
“魈啊……你要不揍我一顿,我怀疑我还在做梦没得醒过来,卧槽,是神之眼诶…我的诶,货真价实的诶!”
“被针扎不痛吗?”魈疑惑的问道,不懂问什么还要再让自己揍一顿。
“痛啊,但我怀疑是太激动导致的神经痛!”青螺信誓旦旦,于是魈魈一脸疑惑的往她头上来了一下。
“你真打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