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一听,慌了神色,辩解道:“娘娘,王爷冤枉奴婢了,奴婢才从小厨房那边来,怎敢在外边偷听呢。”
她话刚落,不远处又传来一处脆响,紧随而来是一声猫叫,一个小宫娥抱着一只狸花猫匆匆走了来。
见是猫,薛庚这才彻底放心下来,收起了匕首看了眼薛贵妃,语气带了几分责备,“叫你宫里人都谨慎着些,怎么能让这畜生到处在宫里乱蹿。”
薛贵妃连连附和了几声,朝阿清使了个眼色,让她将那小宫娥与猫都带下去教训一番,这才又同薛庚进入殿内。
只是他们不知,出了凤月宫的不远处,阮婧别正扶着宫墙喘着粗气,煞白了脸,额间浮起一层汗,身旁的本芝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眉头紧锁着,搀着她臂弯的手止不住地发着抖。
本芝僵硬地转过脸朝向她,喃喃道:“殿下...娘娘和王爷...他们方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阮婧别没有应她的话,心中反复磨着母妃与舅舅方才的话,却毫无头绪,他们果然有事瞒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茫然一片,扒在宫墙上的手紧紧攥成了一团。
良久,她木着脸,轻声唤本芝道:“无言可传信回来了?”
“还没有,殿下怕是还要等等。”
本芝见她脸上又有几分虚弱之意,以为是方才吹了风,赶忙拢了拢她的外裳,将人扶了回去。
*
“没想到这白炆师太下手如此狠戾。”
何是风有些愕然,看着不远处的白炆不慌不忙地将插在手上的头颅取了下来,丢在了地上,一只脚踩在上边,血淋淋的手简单地在衣裳上擦拭了几下,抬眼轻扫了一遍院内的弟子众人,眼眸里闪着几分嗜血。
沈宥白将手放了下来,阮婧辞听见婆婆在耳边心有余悸道:【殿下,幸好沈宥白用手给你挡着了,这场面不亚于那日上元宴,太血腥了。】
她闻言将目光朝那头望去,此时院中的弟子们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白旬门下的弟子们更是个个都傻了眼,别说是给他们师父讨说法了,就是连给他们师父收尸也做不到,看着白炆浑身浴血,四周围绕着浓烈的杀气,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比起众人的震惊,白琳更显淡定,她对院里的弟子们开口道:“诸位想必都明白了吧,白旬是罪有应得,他奸隔开隔开污女弟子,妖言惑众害死了你们的二师姐和三师姐,现在还想与掌门人白冷勾结害死你们的大师姐红伞,他死有余辜!”
“可是不是红伞师姐背叛师门在先么?”青鹤面露疑惑道。
阮婧辞看向那弟子,眼里染上几分凉意,“这位兄弟,你既然说她背叛师门,敢问她究竟犯了峨眉派哪条门规?”
“这...”青鹤被她的话堵了回去,不甘心道,“你们几位又是何人?”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望着白琳身旁的这三人窃窃私语着,很快,他身旁的一名女弟子指着阮婧辞惊呼道:“我知晓,她就是掌门与长老们要追杀之人,我偷偷瞧过木佛长老手里的画像,就是她!”
“那马、雷两位护法岂不是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的!”另一位弟子大声道。
“没错,他们就是掌门大人正在通缉之人,白炆,白琳!你们残杀同门,现在还与那三个贼人同流合污,简直丧心病狂!”被白琳门下弟子制服的颜荭瞪大了眼,看着白旬的头崩溃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掌门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说罢挣扎的厉害,压着她的两个弟子面露纠结,手里也松了几分劲,不料却给了颜荭可乘之机,反手搂住了其中一位弟子,袖口中滑出峨眉刺抵在他的喉间。
其余弟子慌了神,“颜荭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炆动了动脚,一脚将白旬的头颅踢到了她的跟前,轻笑道:“丫头,你觉得你能威胁到我么?”
颜荭死死盯着白炆,手中的刺尖更是又逼近了一寸,发狂道:“放我走!你们要是敢伤我,我就割破他的喉咙,要了他的命。”
白炆话虽这样说,但是也不好上前动手,石阶上的何是风掰了掰有些僵硬的脖颈,笑道:“火佛长老,可需要何某这个晚辈出手么?”
阮婧辞侧头看向白琳,只见她抿着唇并未出声,而院中的其他弟子见长老们没有动作,也不敢贸然上前。
颜荭见他们都没有动作,挑着眉又使了劲,将那男弟子的脖颈勒紧了几分,那弟子双目快翻白,本挣扎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她带着人往院门口后退着,身子贴在门缝上,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你们等着,等我去向掌门人回禀...”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哽住了,她见院内人的神色皆变了,这才后知后觉往自己的身子中央看去,双眼失了神,手上的力气瞬时一松——
身前的那名男弟子很快挣脱开了她的桎梏,先是弯下腰猛烈咳嗽起来,忽而却又听见他大笑起来,那笑声在静谧的院内显得格外瘆人,原本束在头顶的乌发如瀑一般散开来。
院内众人神色一变,只见一根银刺不偏不倚插中颜荭的腹部要害处,刺身裹着斑驳血迹。
那位男弟子歪着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而他抻着膝盖的手上全是她的血。
“颜荭师姐,你这是想往何处去?”
“你...你是哪个门下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撕裂的痛意扯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捂着伤口顺着门缝慢慢坐到了地上。
沈宥白听见身前传来一阵响动,他低头望去,只见阮婧辞已经张着嘴走下了石阶,双眼发直地看着那位说话的弟子。
男弟子缓缓抬手朝自己的脸伸去,一层薄皮从他的脸上掀开,露出原本的容颜——
“你是...红伞....”
颜荭瞳孔一缩,身侧的手彻底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