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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水摸鱼,翻云覆雨(1 / 2)

赵璃一来,场面顿时僵持住了。

看着申屠霖怒不可遏的样子,赵璃只觉得有点好笑,好整以暇饮茶,顺便对申屠景嘘寒问暖。

申屠景却吓着了,眼珠乱转,颠来倒去只说,福海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慢待大长公主,不干他事云云,浑然一副懦弱至极模样。

和适才疾言厉色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申屠霖眼看着申屠景两幅面孔切换自如,沸腾的心绪慢慢平静了。果然当年的幼童已经长大,有好戏看了,也该他上场了。

不等赵璃表态,申屠霖先道:“不过一个阉人,皇妹杀就杀了,没嫌他脏了皇妹的手便是好的。陛下也太好性了,要知道咱们申屠家的江山——”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申屠景一眼,续道,“是先祖纵横疆场打下来的!改日皇叔带陛下狩猎去!”

申屠景看看赵璃,眼里流露出少年人的跃跃欲试来。

赵璃却但笑不语。

申屠景难掩失望,客气地道:“朕知皇叔好意,然朕身子孱弱,武艺荒疏,怕是去不得围场。”

“是了,宗正大人莫要拔苗助长。陛下年幼,狩猎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赵璃慢悠悠道。

申屠霖气了,“酸儒酸儒,岂不知天子守国门!似你等穷酸腐儒一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大业江山危矣!”

“若都让尔等武夫治国,才是要激起民变,祸起肘腋呢!”赵璃反唇相讥道。

“你——”

眼看着申屠霖要说出奸相误国的话,申屠景急忙劝阻道:“皇叔与太傅莫要争执了!朕知道,二位都是为了朕好。是朕不争气!咳咳,哎呀朕头好疼。皇叔太傅不如先回去,改日待朕大安,再再……”

赵璃看看申屠景手足无措急的小脸通红模样,心里那点怀疑忽然就消散了。

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看了十八年的孩子,所见所闻所学所知,全是他安排的,申屠景整个人都是他塑造的。

这世间还能有谁比自己更了解他呢?

再说哪有人投诚、联合的表现,就是先大张旗鼓杀了敌人明面上的奸细呢?

福海那厮果然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失了警醒,得罪了大长公主吧!赵璃如是想。

至于恭亲王申屠霖,呵呵,这人是个投机者,八成是听到风向不对来一探虚实的。他们也就独处了盏茶工夫,想来说不了什么真心话。

赵璃放心来,又有了闲情逸趣,装起文臣风骨,一摆衣袖,起身告退,只是眼睛却还看着申屠霖。

申屠霖当然知道已经错失说话机会,也气哼哼一拱手,转身要走。

申屠景非常明显地松了口气。

赵璃见状,忽然计上心来,蓦地道:“晋王自打就藩,也有十来年没回京城了。今岁万寿节,陛下不如宣晋王回京觐见,也好兄弟团聚。”

申屠霖听见赵璃这话才是真的恨不得生啖其肉!杀人诛心啊!这是明晃晃地提醒申屠景,当年若没有他赵璃,便没有申屠景这个皇帝。

申屠景哪能听不出赵璃话中之意,只是恰好他也想让晋王回来。

浑水才能摸鱼。

“都依太傅安排。”申屠景想也没想答道。

赵璃这次真的笑了,目光不着痕迹扫过申屠霖,见对方脸色铁青,心底愈发畅快,竟先走一步。

申屠霖略有犹豫,有心向申屠景分辨两句,却看对方冲他眨了眨眼,这才放下心来,行礼退出。

这边厢才送走两尊大佛,那头慈宁宫就来人,要请申屠景过去,压根不知道他受惊卧床的事。

申屠景不愿应付钱太后,又有了赵璃先来过的由头,直接一床大被蒙头睡死了过去。

申屠景了了一桩心事,舒舒服服睡过去。那边厢,大理寺卿李延年却过了最难捱的一夜。

他的宝贝独生子失踪了。

从昨日上午就不见了,身边跟着的人一个没丢却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李府上百号家丁全撒了出去,把李鹤平素爱去的地方全搜了个遍,都找不见。李延年急的,蹲在京兆府衙门里,逼着京兆尹派衙差挨家挨户搜索。

而他的女婿们则都被他派出去,跟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满街跑。更是已经发出悬赏,但凡有人能提供李鹤的下落就赏金百两,却仍旧没有半点消息。

因他逼的太紧,便隐隐约约听见人说,昨日似乎有人在玉带河落水。李延年却半点不敢往落水上想,如是这般,他儿子岂非有死无生?

女婿们却受不住了,就算不用上朝,他们衙门里还有公务,哪能一直满大街瞎逛呢?便有人授意工部清淤的人好好搜一搜玉带河。

工部的人本来为了筹备龙舟赛就要清淤,再得了好处,自然十分卖力。

于是就在昨日荣亲王大发神威表演神龙摆尾的河道拐弯处,从纠缠的水草和淤泥中挖出一具泡发了的男尸。

身上衣物、配饰连带荷包,一样没少。脸虽泡得浮肿了,可是相熟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就是李鹤。

李延年被下人们架着去京兆府大堂认尸。还差三米远,李延年就认出了李鹤那双如意云纹镶碧玺的靴子——这是他大女儿亲手所做。还有那鲛绡的外袍,是御赐之物,因太娇贵,被水浸泡,几乎皱成一团。以及那双鱼佩,是上等和田玉,他送儿子的生辰礼物。再到那发白浮肿的脸……

李延年再看不下去,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好一阵人仰马翻之后,李延年才被救醒,人却已被搬到了京兆府后衙。

京兆尹冉化拉着李延年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劝:“长吉兄,节哀顺变啊!你可一定保重身体,便是、便是……”

对上李延年老泪纵横的脸,后续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世间最痛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何劝?劝不得!

李延年才将醒来,有一瞬恍惚,待听见冉化的话,才明白他的独子死了,死透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得轻如鸿毛!

思及此,李延年猛地反手攥住冉化手腕,咬牙切齿地道:“我儿死得冤啊!我儿冤啊!我要他们偿命,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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