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总,这些话传得到底还是不好听,”她放下手里的勺子,小声开口,“如果您想处理这些言论,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就告诉我,我一定尽力。”
傅怀砚失笑。
“不用在意,”这里的提拉米苏虽做得不错,但吃多了始终会腻,他又给她叫了一杯茶,“流言蜚语始终只会是人门的饭后闲谈,过不了多久自会消散。”
这意思便是不用管。
人们无聊的闲话,对于日理万机的他而言,渺小得不足以放在眼里。
叶初潇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好像真的没她想象中那样可怕。
心头的重担彻底放下,她重新拿起勺子。
许久没吃甜品,提拉米苏又恰好是她的最爱。
可傅怀砚在这里,她又有点不好意思。
“傅总,您是不是要去赶飞机了啊?”
“不急,”他坐在原位,徐徐开口,“再坐会儿。”
他抬眉示意她继续吃,别浪费。
“不够再点。”他声音低缓。
那瞬间,叶初潇有种错觉。
好像傅怀砚并不是那个很有距离感的前联姻对象,也不是人人不敢得罪的傅总,而是一个待人温和的大哥哥。
“...噢,好。”
她低头,舀下一勺小蛋糕。
心里悄悄为刚才的想法感到羞赫。
傅怀砚似乎真的没急着赶飞机,趁着这空出来的时间,他坐着休息,顺带与对面的叶初潇聊了两句。
前面好几次打照面,两人从来没有这样自然相处的时候。
“最近家里怎么样?”他问她,“叶董身体状况可好些了?”
提到奶奶,叶初潇摇摇头。
“病情是稳定住了,可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医生也说不准。”不过好在家里人也用心,叶世辽收心后也在尽力照顾奶奶,只要情况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都有希望。
“公司那边的话,我弟弟一直在努力,最近有几个接触的合作商,希望能顺利谈下合同,账务也能有所缓解。”
毕竟有长辈的旧情分在,傅怀砚对于叶家的情况多问了些。
叶初潇一一说明。
“目前资金链是有些吃紧,但只要合作商的问题能解决,一切就能慢慢好起来,”叶初潇这样说完,怕傅怀砚觉得自己是在暗示他寻求帮助,又忙说,“我这就是和傅总聊聊闲话,没有其他意思,叶家的困境,我们一定尽自己努力挺过去。”
在资本家面前提自己家企业缺少合作商,这不是端着空碗乞米?
退一万步讲,就算傅家看在上上辈渊源的面子上给予些许帮助,但做为生意人怎么会如同做慈善一般帮别的企业,况且,做别人的菟丝花也让自己抬不起头来。
叶初潇的话,傅怀砚能听懂其中意思。
“叶家向来能力不错,叶董苦心经营这些年,底蕴也都在,叶均年纪虽小却也成熟扛事,相信你们这次能靠自己度过难关,”他温和,英俊的脸庞轮廓利落,“我尊重你们的努力,当然,真到了艰难时候也记得说,雪中送炭不失为一件美事,傅某乐意为之。”
自叶家出事以来,身边多是冷嘲热讽之声,昔日不论是竞争的,合作的,谄媚的,迎合的,统统都戴上魔鬼面具,不惜一切代价想看叶家陨落。除去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叶初潇觉得,单单只是一些嘲讽之声,已是这段时间杀伤力最小的伤害。
她没想到,竟然还能听见鼓励的话语。
竟然还能听见雪中送炭这四个字。
叶初潇觉得眼湿湿的,她低头眨了眨,“谢谢您,傅先生。”
今日,她怀揣着极度不安的心情来到这里,可现在内心的恐惧被感激取而代之。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傅怀砚微微颔首,“不客气。”
去机场的时间差不多了,陈特助联系了司机,还有两分钟到酒店门口。
傅怀砚起身,叶初潇站在他后面,道谢并送别。
“对了,”傅怀砚想起什么,回头,“有件事我想还是得提醒叶小姐。”
“按你刚才所说的情况,叶家现账上的资金最多能撑到下月,如此合作商那边必须在本月内正式签约投入正常运行,进度要求很高,这段时间松懈不得。”
本月?本月时间已过半。
傅怀砚话说得很委婉,这哪是要求很高,是要求太高。
市场上几乎没有这样快的速度,况且如今叶家状况糟糕,那几个好不容易找着的合作商一直犹豫,左右摇摆不定。
若是下月初上下游产业链没能投入正常运行,那公司便会资金链断裂,拖欠员工工资...
到时候便是面临破产。
傅怀砚的提醒,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叶均怕她担心,只和她说状况在好转,却没告诉她危机依旧在,甚至一直在严重。
如果破产了,那一切都完了。
叶初潇的心又突突跳。
现在能怎么办?
开口让傅怀砚雪中送炭?
可叶家不能借着傅家声势去谈合作商,更不能直接开口让傅家汇给叶家下下月员工工资开销。
那样太不像话了。
资金...还有什么办法能拿到资金?
叶初潇想到了半月后的苏浔艺术展。
那是一个盛大的展览,往年举办地在北城,第一次落地苏浔。是绘画,雕塑,手工作品的盛会,届时全国各地热爱艺术的人都会来。展览上的作品都能拍卖,她从前也有作品拍卖出去的经历,在画界小有知名度。
只要有画廊肯与她合作,只要苏浔的这些画廊不联合打压,只要她的作品有被展览的资格。
叶初潇握紧拳头,看着即将离开的傅怀砚,下定决心喊住他。
“傅先生。”
“我听说您收购了天艺画廊,能再耽误您两分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