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是在等自己。
薛怜心甚至算到了自己不会因为流言蜚语而对她退避三舍。
那辆马车足以吓走想要在今天来平安庙祈福的人。
除了她蒋月岚。
薛怜心所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着,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如同飞入蛛网的蝶。
心思缜密,算无遗策。
此时蒋月岚眼中的薛怜心,早已不再是之前的模样。
之前她觉得薛怜心像是难以融化的坚冰,现在她觉得薛怜心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偏偏这寒潭还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自己都难以辨认,到底是自己被寒潭吞噬,还是自己主动进入了这寒潭。
“不知蒋小姐,可愿与我打这个赌?”薛怜心说着,抬起了右手。
“求之不得。”蒋月岚伸出右手与薛怜心三击掌,赌约就此成立。
“月岚有一事不明,只不过是一片荷塘,为何需要以我的名义代你买下?”蒋月岚不懂,薛怜心费劲兜这么大一圈,就算赢了这场赌局,她能拿到的最实质性的东西也只是那一片荷塘,甚至还是由薛怜心她自己掏钱。
只为了一片荷塘,需要这么麻烦吗?
“先下赌局输赢未定,比赛亦尚无结果,恕怜心不便相告。”薛怜心说完便又施一礼,离开了佛堂。
蒋月岚终于走出了佛堂,却只看见薛怜心走远了的背影。
漆黑绢伞之下,未能被完全遮住的夕阳仿佛在她身上镀了一层赤金,连带着她一身冰冷的玄色罗裙也带了些别扭的暖意。
之后便是蒋月岚以薛冯两家之事对陵阳影响甚大为由,让父亲蒋太守出面做评判,自己顺利获得了出题权。
而后事情的发展果真如薛怜心所料,冯世康眼见落败,便以落色为由刁难薛怜心。只是当时蒋月岚没想到,薛怜心居然在早就知道对方要以此发难的情况下,选择了将计就计,果真用落色的布做了参赛的衣衫。
直到后来段玉书犹如平地化龙一般露出他身上那件在灯影中银光流转的鱼皮衣,蒋月岚才知道薛怜心这一招黄雀在后多么精彩。
果真是心思缜密,算无遗策。
既然如此,那陵阳南郊的荷塘一定也牵扯重大,不能等闲视之。
蒋月岚觉得,她似乎已经可以辨认清楚了。
自己不是被寒潭吞噬,而是自己主动进入了这寒潭。
她真的很想知道,在那一身漆黑色的包裹之下,究竟有着怎样一颗心。
她也很想知道,带着鱼皮衣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段玉书,究竟又从何而来,又到底是何人。
“来人。”蒋月岚话音未落,便有人俯首跪在她面前。
“去查一查锦绣庄掌柜段玉书和老板薛怜心,关于他们的事情,我全部都要知道。”
那人静默点头以作回应,随后便如同出现的时候那样,仿佛又凭空消失在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