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段玉书猜得没错,隔壁房间里的女人,正是蒋月岚。
被她搀扶着一起进入房间的男人,就是跟他一起躲避阿碧追杀的那个黑衣人。
也是蒋月岚派出去调查薛怜心和段玉书的暗卫——韩洌。
蒋月岚给韩洌的任务是调查薛怜心和段玉书,韩洌白天跟踪薛怜心,看到薛怜心接走了段玉书。但是薛怜心那招偷天换日让他跟丢了她的马车,也失去了段玉书的踪迹。
于是入夜之后韩洌去薛家调查,不仅是调查薛怜心,也想继续调查段玉书的踪迹。
只是他不慎在阿碧面前暴露了行踪,想要逃走之时又被段玉书挡住了去路。
当时韩洌并不知道跟自己一起被阿碧追捕的另一个黑衣人就是段玉书。
直到阿碧手中那张大网笼罩下来,韩洌跟对方交换眼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边这个黑衣人便是自己一直要找的段玉书。
即使段玉书因为夜行衣被掩盖了发型和面容,但是那大致相同的身形,还有那双眼睛,都让韩洌得以判断眼前的人就是失去踪迹的段玉书。
也因如此,在段玉书即将被阿碧抓住之时,韩洌才会出手帮他。
因为韩洌不知道阿碧会不会杀段玉书。
蒋月岚给他的任务是调查薛怜心和段玉书,关于薛怜心他还勉强调查到了一些消息,但是关于段玉书的消息,他什么也没有调查到。
段玉书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辰国一样,根本调查不到他生于何处,也调查不到其他与他有联系的人。
如果段玉书就此死在阿碧手上,那么关于段玉书的一切永远就都成了迷。段玉书与薛怜心的关系,还有他们二人合作的理由也再无人知晓。
所以韩洌选择了暂时保住段玉书,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找到段玉书被薛怜心藏在哪里,继续他的任务。
但是阿碧是他面前最大的阻碍,他之前并没有调查到薛怜心的侍婢阿碧居然有如此奇诡莫测的武功。
直到他意外划开了阿碧的袖子,看到了那块飞鹰刺青。
也正因如此,阿碧才真的动了杀意。
韩洌才知道阿碧之前的攻击仅仅是为了抓捕,当她真正动了杀意的时候,他与段玉书根本无力抵抗。
他从未见过如此变幻莫测的武器,更不清楚应该要如何应对。
就在他觉得自己与段玉书也许都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忽然有笛声传来。
那是蒋月岚呼唤他回去的暗号。
那一刻他放弃了所有任务,只为第一时间赶回蒋月岚身边。即使身后无数银菱袭来,他也不能停下脚步。
如果他停下,就会死在阿碧手上……
蒋月岚其实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韩洌夜探薛家之前,她早与他约好,事后于陵阳城北郊汇合。
调查薛怜心与段玉书一事她想暗中进行,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她爹蒋太守。
她入夜后便备好马车在陵阳北郊等着,却一直没有等到韩洌。后来她隐约听到有打斗声传来,怀疑是韩洌出现,便以笛声试探。
循声而来的确实是韩洌,但却是满身伤痕的韩洌。
韩洌忍着伤痛尽快带她驾马车离开,蒋月岚不能让韩洌带着一身血污回太守府,便转而来了清风楼。
她把店小二从被窝里拎起来,给了他封口费,让他以最快速度给他们开了间客房。
按照韩洌的性格,他绝对不肯被蒋月岚搀扶。但是他已经快要失去意识,无力抵抗,只能任由蒋月岚撑着自己的身体。
蒋月岚双手撑着韩洌,根本没办法关门。那店小二逃得飞快,也根本就没有帮他们关上门。她也不就这样让大门敞开,只能暂时放开韩洌去关门。
她本想让韩洌暂时坐在门边的椅子上,谁知刚松开手,韩洌整个人就倒在地上。
蒋月岚赶快关好了们,再回来扶韩洌。
韩洌身体不受控制,蒋月岚只能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上半身抱起来,往床边拖拽。
地上被血染出一条拖痕。
蒋月岚将韩洌的上半身拖上床,而后去抬他的双脚。做完这一切,蒋月岚已经满身是血。
是韩洌的血。
韩洌的夜行衣已经破烂不堪,蒋月岚稍一用力将韩洌的上衣撕开,露出满是伤痕的身体。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伤药,一股脑洒在韩洌身上。
药粉融化在伤口处得疼痛刺激得韩洌清醒过来,剧烈的疼痛让他青筋暴起,,但是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是因为他能忍痛,而是他根本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蒋月岚看他疼得厉害,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拿出纱布,想为他包扎。
韩洌看着蒋月岚拿着纱布的手快要碰到自己的身体,提前一步将纱布抢了过来,按在自己身上。
他不会让蒋月岚为自己包扎。
且不说蒋月岚根本就不会包扎,就算她会,以他的身份也没资格让蒋月岚为自己包扎。
蒋月岚知道韩洌的性格,既然他把纱布抢走,她也不逼他接受,索性坐在床边看着他。
“想不到那薛家的侍婢深藏不露,居然能给你伤成这样。”
蒋月岚上下打量着韩洌身上的伤,难以想象那个看起来伶俐可爱,日日跟在薛怜心身后为她撑伞的侍婢,竟然能将身为暗卫的韩洌如此重伤。
“今夜另一个出现在薛家的人是谁?”
她知道韩洌不能回答,她也没指望韩洌回答,这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
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韩洌真的知道,他想告诉她今夜的另一个黑衣人就是段玉书,可是他却说不出话。
“冯世康?还是另有其他人也在盯着薛家……薛怜心的事情你查到了多少?”
蒋月岚继续自言自语,但是韩洌却不能再只是听着了。
韩洌指着刚刚被蒋月岚撕烂丢到床下的上衣,蒋月岚捡起已经快要碎成布条的衣服,从里面掉出来一块血红的东西。
那是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