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阿碧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韩洌。
即使蒋月岚还有利用价值，但是蒋月岚的价值还没有大到能保住韩洌的命。
没有当场杀死韩洌，已经是阿碧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留下韩洌这个活口，可能会泄露她的身份，引来组织的人或者其他仇人。
组织会把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全部杀死，让她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被彻底的抹去。
这不只是对阿碧自己而言非常危险，对薛怜心而言也一样危险。
所以她还是不能让韩洌活下来。
阿碧的毒，下在她的银菱上。
阿碧有很多的银菱，那些银菱有毒没毒，有什么样的毒，只有阿碧自己知道。
她杀死那些黑衣人时，用得是无毒的银菱。利器贯穿咽喉，一定会死，不需要浪费她的毒药。
她准备杀死韩洌时，用得是有毒的银菱。
她双指夹着有毒的银菱，在韩洌的喉间划过。韩洌的皮肤被划破，流出一线血丝。也就是在这时，毒药通过血液进入韩洌的身体之中。
阿碧下在韩洌身上的毒药会让韩洌暂时昏迷，醒来之后他会像正常的时候一样健康，看不出中过毒的迹象。但是他的生命会加速流逝，直到暴毙。
到时候，没人会知道他的死与很久之前的某个细小的伤痕有关。
“他不久就会苏醒，身体也会恢复正常，不会有人知道他曾中过毒，包括他自己。”阿碧将薛怜心的绷带系好，服侍她穿上衣服。
“调查到他在夜探薛家那天查探到什么消息了吗？”
薛怜心虽然在蒋月岚面前表现得并不在意这件事，但她不可能不在意。
“没有，他不能说话，当时时间紧急，我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阿碧当时惦记着孤身一人的薛怜心，并不想跟黑衣人和韩洌多加周旋。尤其后来得知韩洌不能说话，更是没有多余时间拷问韩洌。
她当时发现了杀手可能是组织中的人，只想着将他们带离，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事后回想起来，她当时这样做也十分危险，如果还有其他敌人在，那么被留下来的薛怜心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看到遗留在马车上的血迹之时，她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等到她见到受了伤的薛怜心时，她的心里满是后怕。
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以前的她从来不会在意身边的其他人。
更不用说以前在她身边的人都是组织里的人，大家过得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能有命活下来都是谢天谢地了，哪还有多余的心思管其他人的死活。
直到她遇到她。
她做了太久的杀手，做了太多夺人性命的事，还不太习惯保护一个人。
但是她以后会更加努力去习惯，因为她们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怜心，你换好药了吗？”蒋月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阿碧给蒋月岚开了门，只见蒋月岚拿着一个卷轴走了进来。
蒋月岚走到桌边，展开卷轴，里面是薛怜心的画像。
“这是之前花灯游园会上那个画师派人送来的画像，不过他好像弄错了，把你的画像当成是我的送到这来。之后我也派人去找那个画师，不过他的邻居们都说他回乡照顾亲人了，并不知道他的家乡在哪。”蒋月岚有些生气，“也不知道他把我的画像弄到哪里去了，原本我看他画得不错，还想把那画像挂在房里呢。”
“也说不定是他把你的画像和我的画像弄混了，等我明日回薛家看看，要是你的画像在我那里，我再给你送来。”薛怜心淡淡笑着回应，悄悄看了一眼阿碧。
薛怜心当然知道，蒋月岚的画像并不在薛家。
罗景元跟京城陆家联系，要把自己的画像送去给陆家，也就相当于是送去给陆家夫人吕秋兰。
花灯游园会上的那个画师是罗景元的人，所谓的给参加游园会的小姐公子画像以互赠心仪之人，其实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薛怜心一人。
薛怜心早就看出了事有蹊跷，让阿碧看好那个画师。虽然当晚薛怜心遇袭，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但是即使薛怜心受伤昏迷，阿碧依然做好了薛怜心之前吩咐的事情。
阿碧跟踪到画师与罗景元碰头，把薛怜心的画像交给了罗景元。罗景元比罗鸿飞为人谨慎，特意打开画像确认了画中之人正是薛怜心后才给钱打发走了画师。
之后罗景元派人把画像送去京城陆家，阿碧半路掉包了画像，把蒋月岚的画像换了过去。
所以蒋月岚的画像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薛家，更是早就已经不在陵阳。
不过比起画像，蒋月岚更在乎得是薛怜心说她“明日回薛家”。
“你明日就要走了吗？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再多住些日子吗？”蒋月岚还想继续留下薛怜心，一想到薛怜心回到薛家以后需要继续面对罗家的人，她就觉得薛怜心的处境十分危险。
“我已经能够自己走动了，而且也已经在府上打扰许久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薛怜心说着，把桌上的画像卷好，“这画像我可以带走吗？”
“这本就是你的画像，你当然可以带走。”
“那边多谢了。”薛怜心对蒋月岚道谢，之后把卷轴递给阿碧。
“你还对我这么疏远……”蒋月岚故意重重叹了口气。
薛怜心无奈笑了笑，说道：“是我错了，月岚。”
听见薛怜心终于以名字称呼自己，蒋月岚顿时喜笑颜开。
“那我明日亲自送你回家，看罗家那些人还敢欺负你！”
蒋月岚惦记跟薛怜心一起去薛家，在罗家人面前给薛怜心撑场面壮气势。
“不必了，我跟阿碧回去就可以。我不想让罗家人知道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不想给你和蒋太守带来麻烦。”薛怜心主动拉住蒋月岚的手，“薛家和这里都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我们可以在荷塘小院见面，那里要更加安全。”
“还是怜心你想得周到。”蒋月岚点点头，“那我把大夫的药方给你带着，回去之后不要忘了喝药和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