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仍然耀眼的落日余晖,陆岁和顾峥坐在马车上,遥遥地便能看见,白衣俊郎的杜浔身后跟着三个身形窈窕的妙龄少女。
少女皆是面熟的模样,虽看不清具体的轮廓,但是那一举手一投足,昭然若揭。陆岁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他仿佛看见了背光而来的江离。
顾峥则是有几分诧异地低呼,“阿浔他,怎么把夏姨母她们也带来了?”顾峥能看清那三个窈窕的身形中有一个确切的是夏宜。
陆岁闻言,淡淡地转眸看他一眼。而后到一行人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他方才能看清,他以为的那个江离原来是姜鲤。
她与江离是真的很像啊。
杜浔一副颇为自豪的模样望陆岁与顾峥,笑道:“今日,我要带我的妹妹们去摘月楼,你们不介意吧?”他边说着,边挪手指了身后的三位少女,杜婉、夏宜,还有姜鲤。
陆岁皱了皱眉,顾峥则是没好气,反诘问道:“阿浔,你带她们做什么,她们可是女儿家,见不得那些场面不说,万一向你我的长辈告状,我们该如何自处?”
顾峥说完,目光凝聚在夏宜身上。
夏宜也看他,不屑一顾地轻哼一声,紧接着转过脸去。顾峥当即不服气,继而又道:“夏姨母,你到时候万一被人欺负可别哭。”
夏宜听了,转而有些惶恐地重新正过头来,与姜鲤和杜婉互相望望,接着注视着面前的杜浔,像是在朝他寻求一个答案和安慰。
杜浔坚定地说:“夏娘子放心吧,便是没有我和平宁,顾峥他也不会真的让你受欺负的。”杜浔说着,目光玩味地看向顾峥。
顾峥的脸白了白,又红了红,末了,还黑了起来,不满地瞪着杜浔。
杜浔正想拉三人上车,陆岁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开口说道:“阿浔,你带她们去摘月楼其实不好。摘月楼是烟花之地,便是比其他地方风雅些,到底不为旁人所耻。她们去摘月楼的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于名声无益。”
“说好听点是三位娘子不拘一格,说难听点是三位娘子性情放荡。陆平宁,你想说这个是吗?”杜浔随后半是好笑半是认真地望陆岁,不以为然地又道,“你我皆不是在意旁人眼光的人,又何必要求自己的妹妹、朋友去在意旁人的眼光?清者自清,我们本没狎妓作乐,她们同样也没浪荡不羁,何惧外人揣测!”
杜浔说完,就要伸手去拉杜婉。杜婉则是有些惧怕地缩手往后退去。夏宜也变得踟蹰起来。虽说不惧外人眼光没错,但她们同样在意自己的名声。
姜鲤倒是不甚放在心上,她主动去迎杜浔的手,平静地说道:“劳杜公子拉我一把。”说着,她率先爬上了马车,然后垂眸去望马车之下的夏宜和杜婉,郑重其事地又道,“宜儿、阿婉,其实我不建议你们去。要不,我们就当是搭便车,劳三位公子送我们回家好了。”
姜鲤以为外物的名声在没有彻底决定突破它之前,还是很重要的。她从前就是荒唐的名声太大了,以致所有人都以为她不适合当皇后。可她自己并不这么想。
但夏宜仿佛受到了她果断爬上车的鼓舞,不以为然地确定道:“不过是去见识见识罢了,只要我们不互相喊漏嘴,暴露自己的身份,有谁知道我们是谁?我倒是很好奇那位让太傅之孙、国子监祭酒之子不惜毁灭声名也要亲近的阿姁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夏宜随即也主动伸手,等杜浔来拉自己。杜浔看了看她,禁不住地笑,继而偷偷地用手肘捣了捣顾峥,更挤眉弄眼地示意,让顾峥代替自己去牵夏宜。
顾峥后知后觉地去拉夏宜的手。夏宜触碰到他五指的一瞬,颇为怪异地斜眼睨他,而后也没说什么,只顺从地由他牵着到马车上。
杜浔去拉杜婉。杜婉反应得慢,面色仍有几分纠结。杜浔便笑她,“臭丫头,你到底要不要去,若是不去的话就早点转身回家。”说完,他又想缩回手。
杜婉则是在他缩手的瞬间立马抓住,不服输地朗声道:“我怎么就不要去了,宜儿都想去见见阿姁,我也想去见见,我那位被哥哥奉在心上的未来阿嫂,现在到底是什么样了。”
杜婉的表情倔强,明显可见与杜浔相似的眉眼。
杜浔的笑意更深,但难掩几分酸涩。夏宜和顾峥小声地斗着嘴,夏宜一副看不惯顾峥的模样,顾峥虽然与她吵但未曾红过脸。陆岁则是莫可奈何地看他们,最后目光停在姜鲤面上,无奈地对姜鲤一笑。
姜鲤也笑,靠近到他身边坐下,轻拍他的肩头,豪爽道:“陆公子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尽管大概是乱来才会同意与你们一道去摘月楼,但我们闹归闹,还是有分寸的,绝不会让任何其他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
“不过是去逛秦楼楚馆罢了,男子能去的地方女子有什么不能去的?况且,我其实并不在意所谓的名声、颜面,甚至还有几分希望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这样我阿爹和后母就不会催促着我寻郎君成亲了。”做个逍遥的自由人才是姜鲤的愿望。姜鲤颇一本正经地说道。
杜浔赞赏她,“姜娘子爽快。没曾想姜大将军的女儿竟是如此利落、有趣的一个人。我也觉得成不成亲,找不找门当户对的娘子或者郎君,其实不重要。”
他一副对姜鲤颇为认同的模样。陆岁则是惊讶于姜鲤不经意流露出的熟络和豪爽。他印象中姜鲤本该是个拘礼的人,而不拘礼的那个是江离才对。
还是说姜鲤隐藏在拘礼之下,也是江离那般娇蛮任性又活泼通透的性子?陆岁看不透姜鲤,但他心里几乎狂喜,她身上还有这样与故去义姐相同的性子。
陆岁目光呆滞了片刻,又清澈明朗地笑起来。他没说赞同姜鲤的话语,但是眼神里的纵容显然是同意了姜鲤的说法。
顾峥接话道:“姜娘子这才久病初愈就要准备挑选夫婿,嫁人了吗?大将军未免也太着急了些。不过,以姜娘子鲜少为人知晓的美貌,能去姜娘子的该是个有福气之人。”
“不像我们夏姨母,干干瘪瘪得像是家里不给饭吃一样。”顾峥上下来回地打量夏宜,装作嫌弃地说道。
夏宜瞪他,故意偏过身子,不愿意以正脸直视,但不忘反驳,“顾晚林,你懂什么?我们阿鲤虽然病过,但她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