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始有人提着河灯不约而同涌向的莲花池,笼罩在一片灯火与喧闹之中。
点闪的光华与跳跃的光影充斥茫茫黑夜。
陆岁、姜鲤和李懿、左莹他们四人来到乘船的渡口,顾峥已经站在船上遥遥地同他们招手。
站在顾峥身边,是至今对姜鲤相看对象是陆岁,这件事情不能接受和理解的姜禹。
姜禹冷着脸,只稍稍对姜鲤使眼色。
他看着姜鲤和陆岁并肩而行,脸色更是难看。但是看到姜鲤和陆岁旁边还有另外两个人,又放轻松了一些。
至少他们不是一直在单独相处。
但是那两个人有些面熟,可姜禹又想不起他们是谁,只知并非是经常能见到的面容。
四人上了游船,杜浔恰好从船舱内走出来,望着陆岁和姜鲤扬笑,“你们怎么遇上一起来了?话说,平宁我那相看对象你可见着了?”
陆岁闻言,转眸看了看姜鲤,对杜浔示意。
杜浔对他的眼色不明就里,见他一直望姜鲤,疑惑之下,又去问姜鲤,“还有阿鲤你,你的相看对象呢?是不是不喜欢,所以没带他来?也是,这世上能有几人与陆平宁比。”
杜浔高高兴兴地说着,姜鲤听了后,抿了抿唇,一副思考状该如何同杜浔解释,犹豫了片刻,遂带着几分捉弄意味地笑着反问:“杜大公子,有没有可能,我与平宁一道来就是因为我们刚才在彼此相看?”
哪能真那么巧,走在人烟如织的街上说遇见就遇见。
但若是这世上没有巧合,又怎么会来的是陆岁,以及,遇见鲜少会出宫的李懿和左莹。
姜鲤用余光稍稍地瞥了他们夫妇一眼,而后匆忙移开。
杜浔的目光也注意到姜鲤和陆岁旁边的那对年轻夫妇,沉吟了片刻,望左莹道:“这位夫人好生面善,你们不觉得她长得格外像一个人吗?”
顾峥回头,好奇地反问他,“谁啊?”
姜禹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道:“左氏的千金左三娘子,左苓?”
姜禹对左苓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杜浔顿时一拍手掌,刚想大叫一声“对”。陆岁立马阻止,打断他道:“好了,关于这两位贵人的身份,我们进去再说,外面人多眼杂,不安全。”
陆岁说完,率先领头往船舱内走。
顾峥和杜浔在他身后对视一眼,情不自禁地笑着调侃,“不安全?还怕有歹人不成,这两位贵人莫非是皇亲国戚?”
众人一同陆陆续续地进到船舱里。
里面,夏宜和杜婉正在翻花绳,王姁笑意吟吟地望着她们。三人见姜鲤和陆岁总算来了,立马起身相迎。
夏宜刚想张口,杜婉望着姜鲤身后的那位年轻妇人,犹疑地喊了声:“左二姐姐?”
杜婉这一声,顿时引来在场众人的面面相觑。
左二姐姐?这京城姓左的贵人?左国舅家的娘子吗?可是左国舅家的二娘子岂不是当朝皇后?
杜浔第一个反应过来,然后拱手作揖道:“臣子杜浔参见皇后娘娘。”话音未完全落下,又去看左莹旁边的李懿,正疑惑间,陆岁小声与他们道,“这位是陛下。”
一时间,整个船舱中都充斥着参拜之声,“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左莹一直是温婉柔和地微微笑着,李懿则装出一副没什么架子的模样,笑与他们道:“都起来吧,既是在宫外,又同船游乐,诸位就拿我当作年长的朋友就好。”
顾峥第一个不客气,“那陛,不,李兄,请入座。”顾峥延手,邀李懿在船舱内的桌案前入座。
桌案颇大,是众人在等姜鲤、陆岁他们来了后就启宴用饭的。他们想的是,在船上把酒言欢,一直到去看莲池中心的歌舞,再伴着歌舞更尽兴畅饮。
如今,李懿来了,杜浔不由得更邀请道:“李兄与嫂夫人还没有用饭吧,不如一起?就是小宴简陋,还望二位贵人不要嫌弃。”
李懿浅笑,“自然不嫌弃。”入座后,还指了身边的位置,让左莹过去坐。
其他人紧随其后,依次落座。
杜浔吩咐船家上酒菜。李懿就坐在主位上,意味不明地打量众人,而后目光触及姜鲤,突然又道:“刚刚上船听闻杜公子与姜娘子闲谈,姜娘子现今正在许亲吗?”
姜鲤不想回答,于是船舱内静默了一阵。还是杜浔随之回想这个问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先前姜鲤的意思是,“等等,阿鲤,你刚才在船舱外挤兑我的那话是说,原本要和你相看的人就是我?”
杜浔的言语,一石惊起千层浪。
在座的众人除了知情的姜鲤和陆岁,无不是满面惊讶和错愕。王姁的神情有一瞬的暗淡;李懿目光深沉地打量杜浔;左莹注视着李懿;杜婉微微地张开双唇;顾峥和夏宜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开口。
顾峥:“这可不行。”
夏宜:“阿鲤,杜浔他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姜禹没好气,“父亲和我阿娘是疯了吗,他们怎么想的,这杜浔还不如陆岁呢!”陆岁只是身份太高,可杜浔直接是风评太差。
杜浔作为局内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弱弱地提醒,“姜禹,你骂我的时候注意点,我还在场呢。”
姜禹转头瞋杜浔,杜浔立马闭嘴。
姜鲤若无其事地笑笑,安抚众人,“好了,你们也不必太为此事困扰。我既知晓杜公子与阿姁姑娘两情相悦,就绝不可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我会与我阿爹和秦夫人说清楚。他们即便不理解,凭他们对我的纵容,总归是拗不过我的。”
姜鲤说完,指了指桌上的菜,更道:“吃饭吃饭,今日织夏节,出来游玩,开心最重要。”
众人却是没胃口。杜浔想了想,过了良久,倏尔站起来,对着姜鲤拱手作揖,又道:“不,阿鲤,我想求你一件事,暂时不要同你爹娘否决我们之间的可能。有你假意与我结亲的幌子在,我阿爹、阿娘定然不会再严苛管束我与阿姁来往。”
“只是此事,要耽误你许亲了。”杜浔愧疚地看着姜鲤,头垂得更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