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内为非作歹,如今倒也是攀附了个来头甚大的主子,就从未想过凡行恶事,必有恶果追身?” 雪势更急,连片飞雪落在少年发髻肩头,与胸腹伤处残血之中,起初时节消融极快,不出五六息后,已是变为晶莹凝冰,可少年如若不曾觉察,仍是抬眼看向那座车帐方向,随口问道。 “如是兄台家中,亦有位生来聋哑的儿女,实在无处谋生,幸得一位客栈掌柜好心请去做跑堂,无故被高门公子掳去,又该是何等一番心境。” 樊项乌一乐,挑眉望向眼前少年,开口奚落道:“直到眼下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难不成你这小子仍想凭言语拖延?爷爷这法门足可撑上百息功夫,仅过去三五十息,足够收去你二人性命。” “自然晓得你有所倚仗,”少年咳嗽两声,嘴角又是渗出些血水,可嘴角分明蕴有笑意,趁这当口将身后那口剑匣摘下,珍而又珍放到身侧,抬头看向莽汉,“只是想问问。” “爷爷乃是由打上齐而来,许是因乡间贫苦,总要指望着令后辈子侄出息,凡是乡间人家,都欲要生养男儿郎,谁人也不曾将女娃当做日后翻身得富的本钱,”樊项乌眯起眼来,面色却是平静,“当初爷爷家中,接连降生过三人,皆是女娃,恰逢遇上数十年难见的旱灾,爹娘将口粮皆尽让与我,前头那三位女娃,照理应唤做长姐,则是尽数被饿死。” “故而爷爷断然不会养女娃,方才所言,与爷爷何干。” 少年闻言略微一愣,轻声笑起。 原来对牛弹琴由来,并非是空穴来风。 正是少年笑起的时节,樊项乌再不愿耽搁,肩头开山刀直直奔少年面门而来,力道之重,周遭飞雪,骤然动摇。 马鞍桥上的温瑜咬紧牙关,依旧是不曾有丁点内气流转,反而一阵天旋地转,栽下马来。 这一刀的确压到少年身上,可并未将盘坐在地的少年斩为两段。 风雪荒街之中,有少年抬起一只满是尘土血水的手,像是摘花一般,捏住足有半人长短的刀刃。 水火吞口的长剑插在少年膝边,陷入地里半池,剑身周遭浅坑之中血水飞花掺杂一并,如是海棠遇上四月寒霜,定在枝头。 分明无剑在手,天地当中满是剑气。 一枚长剑如若是秋色湖光,飘飘摇摇,摇头摆尾,从一旁剑匣中自行探出头来,于整条街中巡回一趟,而后又是不情不愿没入少年丹田当中。 墨云失色,方圆十里以内楼宇断墙,屋舍街道,顷刻之间崩碎如雾。 飞雪尽停。 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