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自然要接,不敢当爱卿两字,更如何都不敢耗费圣上心意隆恩。” 黄袍天子瞧瞧眼前这位年纪尚浅的小公子,半晌过后抚掌大笑,拍拍后者肩头,“莫说太多题外言,且观画即可,多年来能在这书房当中与寡人谈笑风生的,除却你荀元拓以外,再无二人,绕是荀相亲至,寡人也需端着一国之君的无用架子,说来倒是疲累万分。” 画檐山水图中,笔墨极肆意,皆是恨不得泼墨而为,笔锋皆是大开大合,似乎全然不曾在意细微处,只求气势神意一气呵成,不留丁点藏纳,如是将醉里心意尽数付于笔端,磅礴云海,浓重山河,连同画檐山千里风貌地势,掺入掌中犹如刀剑一般的笔墨压砸而下,观之心神震悚,心念难平。 荀元拓足足围绕十二丈图卷观瞧过一炷香时辰,依旧是神色难以平复。 “想当年寡人头回瞧着这幅图时,恰好偶感风寒,周身绵软,可仅是一眼功夫,大汗淋漓,风寒尽去,犹如是寒冬腊月时节踏入暖泉,接连喝上六七坛滚烫黄酒,气抵额顶舌根生津,顿觉云开月明。”天子感叹,抬眼看向这幅长卷,莫名叹过口气,“可忧也因此,乐也因此,多年来观瞧画卷不下数千回,时而心头豪迈顿生,时而又复长叹忧虑,不知荀爱卿,可否能看出寡人心思。” 荀公子收回眼来,欠身行礼。 “圣上心思不敢妄自揣度,草民只挑此画画工言说,恐难知言语对错,惹得天子不悦。” “但讲无妨。”年方而立,但面容方正持重的天子闻言,颇感稀奇,开怀答道,自顾提起盏茶汤饮下。 “此图初窥,气势最胜,草民由青柴而来,越足有千万里上齐国境,途中亦得见峰峦如聚,江潮如怒,但并无一者能出此画,包罗万千雄浑地势,最引人胆寒。” “但这一炷香光景最末数息,这画中风貌却是浑然一变,将足有数里地界的山川走势,细微之处皆尽勾画而出,与此画重势重神不重形,迥然相异,本应当算是一处败笔。” “可也正是此处,引得圣上时而忧心,时而豪迈顿生。” “天下何人不愿携吴勾,取得生前身后名,何况是聚一国气运的天子,画檐山险,但总有所谓天兵可破,不过欲以天兵破之,又谈何容易。” 公子每说一句,那位黄袍男子神情便改换一度,直至最末两句的时节,目光当中竟是威势尽起。 无论平日里如何讲求风雅二字,天子威仪,滔滔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