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挥鞭驾车。
在云仲看来,这任轻乾拉一派打一派,凭朝堂事制衡掣肘修行人的路,走的不错,起码对比于那等不愿招惹山上人,一味姑息妥协纵容,甚至助长嚣狂气焰的臣子世家,就算再不济,总还是迈出万事开头的一步,五十步笑百步,笑得有理有据有节。
百姓朝堂,山上山下,习武修道,虽不见得泾渭分明,同样也是积怨甚重,总要有一日矛盾相对,未雨绸缪,总不失为上举。仍在南公山上练剑的云仲,当然不需要紫昊的大员替自身谋求些好处,可既然下了山,见了天地,识过眼下时局,见缝插针积蓄一分力,多多益善。
吴霜曾经说
过,越老越精的修行人,越晓得五绝是何其薄弱,莫说要与那些位已然同前后数百年朝堂,沆瀣一气不分你我,潜移默化把持一座天下的世家望族相比,哪怕同那等稍成规模的郡县相比,五绝这等对于大半修行人都无力管束的山上庙堂,都亦有不足。
狼孟亭那位江半郎总相当厌嫌,吴霜说话天马行空,信口开河。但不代表吴霜每逢开口,必是无心之谈,相反很多话,只有到自身行走江湖足够年月后,方能稍稍品出其中一星半点的意味。年少时不谙江湖道,常常以为那等自缚双手,甘愿带枷的,既算不得快意恩仇,也难说自在风流
,行不由心,却总要找些借口说什么身不由己,眼下才算是初见此味。
「练剑的嘛,心思总比不得常人那般知晓变通,执拗木讷者居多,总以为一剑递出笔直无前,不论眼前是雨幕,还是山川大岳飞沙走石,哪怕眼前是做悬空神国,都不过一剑斩之。」
说到此处,云仲忽然之间停住不语,再度闭上双眼,不再顾及相当好奇的步映清,惜字如金闭目安神。
好为人师,云仲做不来,话留三分,倒是精通,何况以步映清伶俐的性子,大概要悟出这点儿算不上道理的道理,要比自己开窍更早。
李福顺倒是若有所思,深深看过云中一眼,抖去道袍尘土,继续催马奔行。
云仲口中足够斩断悬空神国的一剑,很
多人竟其终生都无法触及,想要在南宫山上喝茶斗嘴,一味避让乱世,显然是不够,此事自家师兄师父比自己清楚太多。性情淡薄如柳倾,如今尚在北烟泽替整座天下包括南公山,拦住南下的万千妖潮。性子跳脱生来疲懒如钱寅,同样是在守缺观内,吃了许多做梦都不会吃的苦头,初见时性情寡淡薄凉的赵梓阳,如今尚在夏松奔走。
更不要说扛着整座南公山,处处需要耗尽心头血的吴霜。
要做件了不起的事,或是在旁人看来并不难的一件事,何尝不是祭出那劈碎神国,犁地千尺的一剑,而人们趋之若鹜,千奇百怪爬行踉跄,蹒跚瘸腿,仍旧奋不顾身前行,却不知究竟要割舍多少未能割舍之事,才能换来那么一剑的风华绝代,独立潮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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