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地,封疆城内,东南王府门前白幡飘扬。白布蒙着门额,白布条拉着白布团成的花朵沿着房檐和院墙蔓延至府内,里头隐隐有哭声传来。
灵堂里的停灵处摆放的不是棺木,而是三个牌位。人群从灵前一直跪到灵堂外,都在卖力地哭。
灵堂外,烧纸盆里纸钱化成的灰烬被风卷的满天飞。东南王府正在给早已故去的祖先们办丧事,城中的百姓们早已见怪不怪。
有人说:“这东南王姜王爷算得上是一位好王爷,带兵打仗,驱赶外敌,战无不胜。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对咱们老百姓也挺好。就是有时候会做一些开先例的事,这一出每年为祖先们办丧事的戏码已经传入民间了,有很多人效仿。”
有人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一些小节而已,不影响东南王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
还有人说:“就是可惜了,姜家子嗣不旺,唯一的孩子还长歪了。这位世子虽未成亲,名义上已有一房侍妾和一个男宠,没名分的妾宠就不知道有多少喽。他喜欢喝花酒,调戏民男民女,遇上特别喜欢的美人儿还会把他们强抢回府。唉!这样的人将来继承了东南王爵位,能像东南王一样成为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吗?”
视线来到王府内。管家张英连是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头,他长着一张精明强干的脸。此时他来到灵堂前,扫了一眼,有些不满,扯着嗓子喊:“尔等哭声不够大,神情也不够悲伤。若是老祖们的英灵回来看见你等这般敷衍,非要生气不可。老祖们戎马一生,赶走外敌,平定叛乱,守卫边疆,为我大周立下累累功勋。却,却都去了……嘤嘤嘤……”
张英连掩面而泣了片刻,然后擦干眼泪,走到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面前,阴着脸说:“哭!使劲哭,声音再大一点,不要舍不得眼泪。特别是你!王爷今天军务繁忙不在府中,你穿着王爷的孝袍替王爷哭丧更要情真意切一点。”
王爷的“哭替”排在这群人当中的首位,其实这些人全部是哭替。王府里的主子们已经来走完过场了,剩下的事就是这些哭替们的事了。
每年到这个日子,这种场景都会在东南王府上演一遍。
那么,东南王府每年都替祖先办一场丧事,究竟是何用意?
本朝是大周,皇家姓凌。东南王姜慎之这个王位是继承自祖先,他祖上三代为凌姓皇帝打下天下和平定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被封为王,成了异姓藩王,镇守一方。他本人也很争气,自继承王爵以来,多次带兵击退各方的来犯之敌。
然,自古帝王皆多疑,总会担心有人会来抢夺自己的天下。当今皇帝凌霄也是疑心病很重的人……
东南王坐拥一方天下,富甲一方,拥有十万军队,这样的实力和锋芒是藏不住的。尽管姜慎之并无野心,他只想做个忠臣。
当初他弄出了这样一出戏,意在提醒皇帝切莫忘了他姜家祖上三代为大周建下的功劳。
至于效果……
会不会适得其反?姜慎之也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就像十六年前的那件事一样。
然而,今日王府里的哭声也不全是假的。
后院,世子房内的哭声中悲切之意就很真切!
下人们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担忧之色。一位年轻的大夫留下一张药方,提着药箱,叹着气走了。
东南王世子姜曜之,年方十六,今日不慎坠湖,落得命悬一线。
……
“哭声,谁的哭声?热心邻居王阿姨?那些虚情假意的亲戚?我这是死了吗?就这么死了?可怜我那短暂的一生!”
我叫姜雨嫣,今年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却不打算出去工作,并且以后也不打算出去工作。我打算一生做个躺平人——吃喝玩乐等死。我的父母在三年前双双因车祸去世了,我从他们那里继承来了上百亿的遗产。作为独生女,虽然上学时门门功课都是优秀,但我骨子里总想着不思进取。所以不思进取才是我的本性。自从父母双双去世之后,我释放了自己的本性。我的格言是我若是努力进取了,让那些身家在亿元以下的人如何活?
“真是悲催啊,天妒有钱人,我那躺平的生活就因为我太短命而结束了,呜呜……”眼皮沉重,难以睁开,姜雨嫣的心中感到无限悲凉。难道她这么快就要参与到下一个轮回中去了?
“我是怎么死的呢?游艇失事了?我正开心地开着私人游艇去旅行,一切状况良好,天上的云团很美,海水很深邃……痛……”姜雨嫣忽然感觉自己的鼻子、眼、心肺都疼。难道游魂也会有痛觉?
“世子!世子!”
“小主人!小主人!”
“曜儿!曜儿!”
耳畔的呼唤声又起,当姜雨嫣终于把眼睛睁开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大床上。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拉着她的手哭的撕心裂肺,让人动容。床尾站着两名小丫头,刚才正是她们在呼喊“世子”“小主人”。
妇人身边有一位长相标志的年轻姑娘在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还有一位年轻的帅哥红着眼眶站在旁边,他满脸的自责之色。
这些人的服饰活脱脱是古画里的模样,姜雨嫣说了一句:“原来阴曹地府并不可怕。”
妇人收住了哭声,连忙说:“呸呸呸!什么阴曹地府,曜儿,你还活着,你终于醒了!”
“我还活着?那你干嘛哭我?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做梦?还是穿越了?”姜雨嫣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真的活着。
“你当然还活着!小该死的,没有老娘的容许,你怎么能死?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妇人高兴地捧住姜雨嫣的脸,又亲又摸。
姜雨嫣的脸被亲到变形了,她努力推开妇人,道:“哎哎哎哎,阿姨,阿姨,有话好好说。”
妇人惊骇道:“呃,说的什么胡话?曜儿,我是你娘啊。你莫不是变傻了?”
姜雨嫣坐了起来,伸手挠挠头,说:“那个,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认识人了?那不就是傻了嘛,难道真让薛神医料中了?小该死的,你可别吓唬为娘啊。”妇人的眼泪又开始决堤了。
其中一个小丫头说:“王妃,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