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第一楼的建造也接近了尾声。
京都比以往的时候更热闹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了许多的表演团队,还有各国前来的使者,都是为了元宵佳节举办的第一楼的落成大典,还有很多黎明百姓也特地赶了过来,他们可以通过抽签的方式参加,大家都跃跃欲试,都想要先人一步,一睹第一楼内部的光彩。
第一楼的三十三层已经全部垒建完成,高耸入云,让人惊叹,站在它底下向上望去根本看不到顶,只觉得这楼已插入了云霄,与天相连。
很多来京都的人,更是还未进入京都,已能窥得它的一些面貌,那傲视万物的楼尖,似乎在向天下人昭示它的非同一般,慢慢走进慢慢看到更多,心灵也会受到更多的撞击。
众人皆叹这鬼斧神工,也都在期待着落成大典。
寒冬的夜很凉,李观钰忙了一整天,坐在马车里打瞌睡,他问道:“季长安来了吗?”
“来了,在等您。”外面的人回话道。
他最近有些不安,因为他的父皇李华健。
李华健对于赐婚一事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甚至在李观钰看来,就是在拖延。他甚至觉得他的父皇并不赞同这门婚事,再拼命找理由想要拒绝。
他在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努力,妄想要通过一些言论让李华健下决定,他在民间编歌谣歌颂他和兰惜的般配和好处,也让官员上奏,可这一切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李华健照单全收,但也完全不理,一直到今天他才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李华健想在落成大典这个重要的日子上,为兰惜颁布赐婚的诏书,但对象是谁,未可知。
未可知……
多少有点把李观钰给气笑了。
但这也恰好说明了他的父皇的态度,他得做好准备啊。
他一直以为只要兰惜主动提出来,他父皇也不会说些什么,可他万万没想到还真就卡在了这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用。
想到这里他就很生气,用力捶了一下车壁,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虽然她确实是图兰惜的名声,想要以此增加自己的筹码,但其实他私心里也一直觉得,兰惜就应该嫁给自己,她的名声跟皇室息息相关,怎么能嫁给萧自衡。
一路胡思乱想,他回到了太子府。
季长安在书房等着他。
他一进门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些日子兰惜那边怎么样啊?有什么异常吗?”
他这些日子很忙,顾不上兰惜那边,就让监视的人将情况都报给了季长安,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其余的事情都由季长安做主。
季长安眼底有滑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不悦,他有点看不上李观钰了,他将皇位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还一直花大力气监视一个女人,属实让他看不上。
他闻言眼皮都懒得抬,淡淡地回道:“没异常,就是每天在第一楼忙活。”
李观钰为了让自己放心,还是问道:“可有跟萧自衡那边的人联系?”
季长安咬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带着点情绪说道:“没,殿下不如关心一下圣上那边的动向。”
李观钰闻言轻轻抬眉,“父皇?他怎么了?”
季长安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他抬起眼皮开始审视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他现在能如此本末倒置,是被夺了舍了吗?
他语气不自觉地冷了下来:“皇上这段时间已经四次秘密诏官员进宫了,每次都会遣散所有宫人,无人知道谈话内容是什么。而且诏的官员都是在朝廷上举足轻重且没有站队的官员。”
李观钰眸子骤然缩紧,他心下一沉,一股不详的感觉从脚底升起,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宫里那边明明也有眼线啊,就算再秘密他也不可能一丁点消息收不到。况且季长安都能收到信儿,没有理由自己收不到啊?就算他的眼线死了,他也不至于一点信息都没有。
他心里慢慢升起一个不好的假想。
他急于确认心中的想法,匆匆赶走了季长安,命人备上马车,往第一楼奔去。
此刻兰惜正打着哈欠检查第一楼的结构,越到最后越累,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她每天跟逢春英真的是大黑眼圈对小黑眼圈,沟通交流就靠一个眼神,不会多动一下。
两个人每天就靠着茶水续命,可她又是一个喝茶并不能提神的体质,只能全靠自己的意识硬撑。
实在撑不住,走查到哪里算哪里,偷偷眯一会儿,她现在就有些扛不住了,靠在了栏杆上闭上了眼睛,逢春英看见她这危险的动作,走了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她旁边的栏杆,让她醒一醒,别再摔下去了。
兰惜被迫睁开了眼睛,更混沌了,她目光涣散,强行伸了个懒腰,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准备接着去干活。
逢春英将手里的图纸卷成了一个圆筒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头,“反了,这边。”
“哦。”兰惜没有感情地应道,垂着头往另一边走,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这一撞让她的困意都化成了愤怒,她揉着头往后退了一步,瞪了过去,发现是李观钰。
这瘟神干啥来了?
从送笔的那一天后,她一直视他为瘟神,每每想到他离自己那么近,故意温柔说话的样子,她就犯恶心。
以往她就强颜欢笑了,可她现在困得嘴比脑子快,语气有些冲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观钰被她这副样子也惊得挑了一下眉,她这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整个人看着很憔悴,很明显就是有一段时间没睡过好觉了,头发也很随意地用一个簪子固定在头上,额前和后面垂下了很多碎发,脸色有些苍白,身上似乎穿得还是男子的服饰。
他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带着些嫌弃。
来的路上他问过监视兰惜的人,那人回禀说她最近很忙,睡得很少,基本上没有出过第一楼,回芝南别院也是回去洗个澡,洗完也就又赶回来了。
如今看着她这不着调的样子显然应该是没错的,他咽下了之前的话,顿了一下说道:“今天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