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云缨滴水不漏的防范下,还有礼部的加持,姜首辅的葬礼顺利谢幕。
墓地在城外东郊姜家的族群墓葬地。
据说是当年姜氏一族开始发家的那一辈偶遇高人指点,寻到的风水宝地。
且姜老太爷也是岐黄修道之人,他做主将穴位定在姜老老太公右侧边上。
逝者入土,往事尘封。
姜含光捧着家父的牌位,带领族人送进姜府祠堂。
诸事皆毕,趁着全族皆齐,姜老太爷令男女老少齐聚议事堂。
他先是当众斥责姜含赋丧仪期间行为不端,罚他跪一月祠堂,面壁思过。
又宣布要远外野游寻仙求道去,往后族长一职交由南苑房的三老太叔公,而姜府内外诸事就暂交由大儿媳妇姜黎氏。
一锤定音后,又问大家可有异议。
二房的姜成瑶病中,来的是姑爷,自是没有多少说话的余地。
姜含赋的老子姜成孝教子无方,觉得脸上无光,耷拉着脑袋缩在后面不敢多言。
姜老太却咬着牙,面色铁青,这三老太叔公已七十有九,耄耋之年。
哪还有什么打理族务的精力,不过是当祥瑞一样供着,真正的主事之权,自然还是落到了姜黎氏手里。
但现任族长姜老太爷的安排一切又合乎情理规矩。
论辈分资历,接任族长的当然是三老太叔公。
三老太叔公白发苍苍,不过看起来很是精神矍铄,休养有道的样子。
他本人豁着缺了一个大门牙的嘴,笑着摆摆手:“我老了,族长一职难以胜任,我看璋哥儿就不错,不若你再等等,等他回来以后再走。”说完视线转向黎云缨。
黎云缨对府中的老祥瑞一直也是尊崇优待,便颔首回以一笑,表示她是默认并支持这事的。
其实也是她举荐的。
姜老太爷捏着胡子摇头:“璋哥儿到底年轻了些,再等几年吧,等他回来后还得由三叔帮着多看着点他。”
意思是等三老太叔公过了以后,姜含璋再继任,那时想必也调回京中了。
“既如此,那我就倚老卖老先替璋哥儿先担着了。”
三老太叔公接过族长信物后,对后辈们慈祥一笑,接受旁人道喜。
见事情敲定,姜老太爷说那就这么定了,没事那就散了吧。
又见锦翠要去拿公中的账本,老太太抬手喊道等等。
姜老太爷紧眉,“你还有何事?”
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
姜老太咳了咳,然后一把按住身边的账本,说到:“大媳妇病了的这几日,一直是孝儿媳妇帮着老婆子我一起打理的,我看她也算稳妥,也都熟络了以后就帮着一起吧,也免得云缨终日操劳。”
听起来像是婆婆对姜黎氏的一片疼爱之心。
众人又看向黎云缨,只见她但笑不语,仿佛一切听从长辈安排的样子。
再看小张氏,乐呵呵地点头应到:
“儿媳一定好好······” 协助嫂子。
“胡闹!”
姜老太爷啪地一声拍得桌响,吓得小张氏一颤,“成忠媳妇要是缺人,那也是璋哥儿媳妇的事!”说完睨了小张氏一眼,暗示她手伸得太长。
众人闻言皆点头。自古长房继承家业门楣,长房媳妇主持中馈管家理所应当。
未来的当家人是姜含光,自然也是由他媳妇接管公中账簿,才是事儿。
小张氏吃了个大瘪,缩着头退回去,不由红了眼。
黎云缨冲锦翠点点头,去接过账簿和库房钥匙。
她则起身当众说到:“为了公允起见,往后公中的账簿每月初一,我会公开公示一日,如若大家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来查便是。”
姜老太立即问道:“当真?”
黎云缨唇角一勾,恭敬道:“婆母想看,媳妇必当亲自送您房里。”
姜老太望着低眉垂目的媳妇,暗自哼了句,当众之下真会装孝顺。却又横竖挑不出个错来,只能见黎云缨横竖不爽,怪她装腔作势怪她不讨好自己这个婆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如果真要每月公示一日,收支一目了然,那真是大刑公开现场,往后谁为姜家做了多少贡献,而谁又是米虫,一看便知。
还想着一如既往攀附姜府的,恐怕往后的日子就不好混了。
稍稍要点脸的,都会暗自奋发图强。
而以前旁支里也有领了皇粮交公的,但因为是庶出,在族里的地位也不高,属于出钱还没什么尊严的那种,早就生了一肚子怨气。
现在好了,往后总算能扬眉吐气些。皆不由地对大房续弦的这位年岁轻轻的大夫人多出几分感激和敬服。
黎云缨环顾四周,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
这叫什么?这叫先打扫好屋子,再请客。
姜老太爷见大儿媳妇如此行事,往后姜府除以沉疴必可焕然一新,越发觉得他爹和自己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
知道实情的他,也就越发埋怨老婆子做的糊涂事才害了儿子,所以也就更沉迷问道,不愿再搭理老太婆,想着往后耳边清净,心情才稍稍宽慰。
就这样,黎云缨再次得了管家之权。
也得了人心。
虽也被某些人记恨上,但乌合之众而已,不足挂齿。
她借着大好的春光,带着儿子们回院,园中春色怡人,心中干劲十足。
现在的她,有钱有权,有两个前途无量的孝顺亲儿子,还死了令人烦心的渣渣丈夫!
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往后她要肆意的活。
快意人生。
哈哈哈哈!
黎云缨回房后,往贵妃椅上一歪,揽手将狸奴抱在怀里,对两个小子道:“这些日子你们两个都辛苦了,也别在我这杵着,都回去歇着吧,多歇几日别急着读书,噢,对了,往后想吃什么,想买什么,直接找你们翠姨拿钱。”
说话间又想了想,觉得不对,她的儿子不需要穷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