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太子发了一身汗后,高热终于退了下去。
他坐起身,准备呼唤亲卫进门,眼角却瞟到脚踏上蜷缩着一个人。
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小宫女。
她居然还没走,还待着这里照顾了自己一夜。
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直勾勾地盯着卫昭看了半晌,直到看到她睫毛微动,才收回目光。
卫昭醒来后发现太子已经醒了,想起他昨天的警告,连忙跪在地上,弱弱地解释道:“殿下,奴婢没有上你的床……”
“出去。”太子冷冷道。
“奴婢遵命。”卫昭慌乱地从地上爬起,退出了寝殿。
她走后,太子低头,看向自己身下顶起的亵裤,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太子身体好了以后便到书房处理政务。
卫昭站在书房门口,看到他,对他露出乖巧的笑容。
太子脸一黑,目不斜视地踏进了房门。
赵佗跟在他身后,关上门便接到太子扔过来的一卷书卷。
“她怎么回事?”太子坐在书案后,质问道。
赵佗连忙回答:“是贵妃娘娘派来贴身服侍殿下的,属下一时不知如何安排她……”
“所以你就把她安排到了孤的书房门口?”太子不可思议道:“你还当真是一点心机也没有。”
赵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多谢殿下夸奖。”
“你从哪个字听出了孤在夸你?”
太子看着他一脸憨样,忍不住握紧拳头,用手抵着额头,半晌,才开口道:“她是昭德宫派来的,你就不怕她再对孤下药吗?”
赵佗大惊失色:“殿下!你又中招了吗?属下这就去宣太医。”
“不必了。”太子叫回他,看着他清澈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愚蠢,闭了闭眼,道:“孤的意思是说,孤要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欲望,懂吗?”
赵佗点点头,仰慕道:“殿下的自控力赵佗佩服不已。”
太子眼角一跳,忍了又忍,命令道:“把门口的宫女给孤丢出去,以后都不许她踏进兴龙殿半步。”
赵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想要掌控欲望就要把那名宫女丢出去,但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的命令是不会有错的。
于是他昂起头,朗声道:“喏!”
***
卫昭被太子派到长乐宫偏殿当杂扫宫女的消息,不出一日便在东宫宫人中传开了。
宫里的人惯会看眼色,知道太子不喜欢卫昭,便故意找她的麻烦欺负她。
卫昭经常干完活回去,便只下剩菜剩饭甚至没有饭吃,床单也老是被人泼上水弄湿,导致晚上也不得安眠。
卫昭不欲与人争吵,总是默默忍受。
宫人们看她不反抗,却变得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这日,卫昭当完差回到房间时,便发现不对劲。
房间里的宫女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她走到自己的床边,果然床铺被人翻得稀乱,藏在床单下面的包袱也不翼而飞。
她强忍住心中的愤怒,问道:“你们谁拿了我的包袱?”
没有人回答她,众人反而还在一起嘲笑她。
“谁会拿你的包袱呀?破破烂烂的,还一股馊味。”
“不就是个冷宫杂扫宫女出身么?在我们面前装什么高贵?有本事去跟贵妃娘娘哭诉呀,看娘娘会不会帮你?”
“前面那几个司寝宫女也没你这么快失宠的,看来太子殿下是真的烦透了你。”
“赶紧滚出东宫吧,你来了以后,空气都变得臭不可闻了。”
卫昭听着她们攻击的话语,面无表情道:“包袱里面的银子全是贵妃娘娘赏的,你们尽管拿去花,到时候娘娘怪罪下来,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嬉笑声顿时一顿。
宫女们显然不想跟贵妃对上,纷纷找理由离开了房间,最后只留下一个宫女,还站在原地。
卫昭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包袱还我。”
那宫女心中慌得一逼,却还色厉内荏道:“你别以为搬出贵妃娘娘,我就会怕你。”
“你可以不怕我,我现在就去尚鸾台,把娘娘的赏银丢失的事情上报。”
“尚鸾台!你、你疯了!你以为你又能全身而退吗?”
“我保管不力,大不了挨一顿板子,偷窃的人,又会有怎么样的刑罚呢?”
卫昭冷冷地看着那名宫女,寸步不让。
那宫女被她吓到了,知道她是真的做得出去尚鸾台举报的事来,一跺脚,跑到角落里翻出一个包袱,扔到卫昭脚下。
“给你!真是倒霉死了,碰上你这么个不怕死的人!”
卫昭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包袱,打开清点一番,抬头问道:“里面的荷包呢?”
那宫女装傻道:“什么荷包?”
卫昭逼问道:“你说不说?”
那宫女却趾高气昂道:“那荷包针脚粗糙,一看就不是贵妃娘娘的赏赐之物,你大可以去尚鸾台告我呀。”
那荷包确实不是贵妃娘娘赏的,而是卫昭进宫前她的娘亲亲手绣给她的,不过是想给她留个念想罢了。
卫昭看了一眼对方高高昂起的头,并不与她争辩,转身走到木桌前,拿起桌上的烛台,把上面的蜡烛拔掉,露出里面尖尖的刺来。
那宫女看着卫昭的举动,心中闪过一丝不妙,吵嚷道:“你要干什么?”
卫昭并不与她回话,只是举着烛台,径直把她逼到墙角,然后用烛台抵住她的喉咙,直视她的眼睛,“说不说?”
“你疯了。”那宫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为了一个破荷包,你要杀人啊!”
看到卫昭的眼神中露出一股鱼死网破的狠劲来,她到底怂了,赶在卫昭动手前开口说道:“我说我说,我说不行嘛!我……我把它丢到前面的湖里去了。”
卫昭闻言,放下烛台,毫不犹豫地奔出房间。
那宫女站在原地,看着她跑出去的方向,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