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开口道:“陛下和太子好算计,骗了我王家十数年。”
太子皱眉道:“你说什么?”
王达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心中瞬间有了猜测。
原来当年的事情,太子也被蒙在鼓里啊。
有趣,真是有趣。
王达恶毒地心想,太子生来眼高于顶,若是知道自己生母不是门阀贵女,而是一洗脚婢,不知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神情癫狂。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又问了一遍:“你刚刚在说什么?还有,你为何要派人行刺孤?”
王达却突然不想告诉他了,怀着恶意开口道:“太子殿下,你不如去问问你的好父皇,当年壬寅宫变的真相究竟是如何?我王家又为何被逼谋反?”
太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被逼’谋反。
什么样的情况才能逼迫王达谋反?
太子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看着太子脸色不虞,王达疯狂大笑:“哈哈哈哈,数十年谋划,终成一场空!可笑,可笑啊!”
他狂笑不止,仿佛又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口中反复说着:“我王家世代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是你们负了我们,不是我们负了你……”
太子寒着脸,看着他发疯,将赵佗唤来,转身离去。
赵德福守在地牢门口,看到太子出来,眼巴巴地凑上前去,“殿下,如何了?”
太子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疲惫。
赵德福得了准信,立马欢喜道:“多谢殿下,那奴才就不打扰殿下了,这就回去复命去了。”
他走后,赵佗也从地牢出来,请示道:“殿下,洛阳那边在问,王家其他人等如何处置?”
“父皇如何说?”
“陛下除了赐了王达鸩酒,其余人等都听殿下决断。”
太子垂眸道:“主谋者就地处死,从犯流放千里,其余人等全部收押,待回京后再行处置。”
“喏。”
***
大内总管梁金进入内殿时,邓衷刚好向皇帝汇报完西山大营的经历,看到梁金手捧着锦帛,似乎有事要汇报,拱手道:“陛下,梁总管来了,臣便先行告退。”
皇帝却叫住了他,“你也一起听吧,朕还有事要问你。”
邓衷领命退到一旁站着。
梁金将太子对王家的处置意见报到皇帝案前,皇帝翻看后,问道:“这是太子亲自定下的?”
梁金回道:“赵统领答复,说是太子亲口说的。”
皇帝将锦帛放回御案上,叹道:“太子变了,以前他可不会如此轻易放过王家。”
太子向来对背叛他的人绝不姑息,哪怕是亲舅舅,也逃不过一个诛九族的下场。
他看了一眼梁金,突然问道:“你说太子这次为什么没将王家诛九族?”
梁金迟疑道:“太子殿下是好像变了,只是奴才也说不上来原因……”
皇帝又看向邓衷,“你觉得呢?”
邓衷连忙上前一步,答道:“臣听闻太子殿下先去看了王家小娘子,为她抚琴一曲,并交代好生安葬她,然后才去的地牢。”
皇帝回想起听到的那一曲破阵子,金戈铁马的战意中带了一丝悲凉。
太子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难道此次真是因为这个王家小娘子的缘故?
皇帝自言自语道:“可惜了。”
随后拿起御案上的朱砂笔,在批示上画了个圈,“便按太子的意思去办吧。”
梁金接过锦帛,“奴才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