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过后,太子便经常参加贵妃举办的宫宴,每次总会与张瑛交谈片刻,或谈论算术,或谈论经纶,或谈论其他。
连赵佗如此迟钝的人都看出了太子对张家小娘子不一般,还私下找卫昭询问。
“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看上张家小娘子了?”
卫昭心中苦涩,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她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读书。
于是她避开了这个话题,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太子殿下的事情奴婢不好私下评判,对了赵统领,你读过书吗?”
赵佗抠了抠脑袋,“我以前跟着太子殿下一起上过几天学堂,可后来殿下嫌我笨,学得太慢,就把我踢出伴读名单里了。”
“哦,这样啊。”卫昭叹息一声,“那太可惜了。”
赵佗倒是不觉得可惜,让他坐在学堂里几个时辰简直比砍他几刀还要难受,但是看到卫昭脸上遗憾的表情,好像自己真的错失了什么天大的良机一般。
他不禁疑问道:“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也想要读书?”
卫昭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抬头,就看到赵佗脸上露出敬佩的表情。
她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想着太子殿下这么博学,我们在他身边伺候,多读点书总归是没错的。”
赵佗虽然不通文墨,但是对好学的人还是挺佩服的,闻言给她出主意道:“殿下书房的书最多,你要是想看书,可以白天趁着殿下不在,在他书房看一会。”
卫昭迟疑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赵佗却大手一挥,一脸坦荡道:“没事,借两本书看看而已,殿下不会怪罪你的。”
卫昭看他如此笃定,心中不由得也萌生了一丝想法。
***
春日宫宴过了不久,宫宴上发生的事情便传遍了整座洛阳城,张家的人近日上朝都春风得意,俨然已将太子妃之位收入囊中。
没过多久,东宫便迎来了一位贵客上门。
谢氏家主、太子太傅谢平亲自上门求见。
太子关起门来,与他足足聊了一个多时辰,谢平离开时带着笑容,显然从太子这里得到了某些承诺。
赵佗将谢平送走后,返回书房。
太子正在练字,最后一笔落下,纸面上留下一个大大的‘谢’字,笔锋凌厉,锐气逼人。
赵佗不解地问道:“殿下是想改变主意,将太子妃之位给到谢家了么?”
太子将毛笔放下,看着纸上大写的‘谢’字,语气平淡道:“孤心中太子妃的人选从来只有谢家一个。”
赵佗有些惊讶,殿下属意的竟然是谢家么?
那张家小娘子呢?殿下先前对张家小娘子这般好,难道都只是做给谢家看的?
可那谢家女郎连春日宫宴都没有来参加呀。
谢家究竟又是什么态度?
赵佗彻底想糊涂了。
太子看他五官挤作一团,一副冥思苦想的蠢样,取过一旁手帕擦了擦手,道:“不管谢家女郎是何想法,谢太傅都会将女儿送入东宫。”
赵佗脱口而出:“殿下是喜欢谢家女郎么?”
说完又自觉不妥,连忙低头认错道:“属下失言,属下该死。”
太子却没跟他计较,反而摇了摇头道:“孤不喜欢谢家女郎,相反,孤娶她是为了彻底扳倒谢家。”
大魏四大门阀世家,王谢桓庾,后两者是新朝才起家,根基不牢,不足为惧,唯有王谢两家,盘桓大魏数百年,根深蒂固,姻亲众多,已成为大魏的一颗毒瘤,如若不能尽早消灭之,对皇族的统治便是后患无穷。
太子将擦手的手帕随意扔在桌上,走到书房一侧,负手看向墙上挂着的大魏疆土图画。
“如今王家已经倒了,再解决了谢家,孤便能顺利推行新政,施行科举制,广纳寒门之士,为我大魏的天下效命。”
年轻的太子虽然还未登上帝位,但其心中已有了对这个国家未来的规划。
一旁的赵佗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提刀上阵,现在就替太子把谢家给砍了,好早日开启科举。
他本就是庶民出身,不过是因为娘亲是太子的乳母,这才能被太子识中,提拔为亲卫,后经太子举荐,进入禁军,一路拼杀至禁军副统领一职,独领五千人马。
可任凭他再如何努力,有门阀世家的子弟拦在身前,他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但如果能有科举,他便可以下场参加武试,与世家子弟们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
赵佗心中一片火热,拍着胸脯对着太子效忠道:“殿下英明神武,赵佗愿为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太子转过身走回书案旁,拿起那张写着谢字的纸张,将其放置烛火之上,看着它,一点一点燃烧殆尽。
然后他吩咐赵佗:“私下去打听一下,看看这位谢家小娘子究竟是什么原因没有参加春日宫宴。”
“是,属下这就去打探。”
赵佗接了任务,就准备告退离开,太子却又叫住了他。
“孤的书房有人进来过吗?”
赵佗一惊,装傻道:“啊?应当没有人敢随意进出殿下的书房吧。”
太子盯着他,缓缓道:“书架上的书被人动过。”
赵佗脸上顿时露出心虚的表情,“殿下连这都能看得出来,不愧是殿下。”
太子看他眼神闪躲的模样,心中猜了个大概,直接问道:“孤的书房只有你和卫昭能进,所以,是你,还是卫昭?
不等赵佗回答,他又直接说道:“孤想着以你的脑子应当是看不进书的,那便是卫昭了,她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平静的话语中渗出浓浓的寒意。
赵佗一听太子语气不对劲,立马跪在了地上。
“殿下,与卫昭无关,是我看她想读书,才让她进书房借用殿下的书看的,都是我的错,殿下你罚我吧。”
太子挑了挑眉,果然如此。
他道卫昭一向小心谨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