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宫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太子妃意欲谋害太子,幸得尚鸾台及时发现,将太子妃抓捕于宫门前,随行同党被万箭穿心身亡。
皇帝得知后,大怒,命尚鸾台查清幕后主使。
谢氏满门锒铛下狱,一时间,整个洛阳城一片风声鹤唳。
二是东宫的卫良媛被太医诊断出已经怀了两月身孕,只是胎像不稳,又加上意外受了惊吓,导致流血不止,隐隐有先兆流产的征兆。
皇帝和贵妃听闻消息后大喜,源源不断的补品送往东宫。
太子更是将所有的事都放到了一旁,整夜守在卫昭床边,下令太医院无论用何种手段,必须要保住这个胎儿。
经过一夜的抢救,总算是稳住了胎像。
可卫昭清醒后,却仿佛失了神智一般,不吃不喝,一动不动。
太子急得发疯,扯着苟太医出了寝殿,压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无大碍了吗?你告诉孤,这像无大碍的样子吗?”
苟太医摸了摸额头的冷汗,摇了摇头道:“殿下容禀,胎儿虽是暂时稳住了,可卫良媛心中郁结,似是有死志一般,这可对保胎大大的不利啊。要知道,若是母亲不想让这个孩子顺利降生,那是有千百种方法杀死腹中胎儿,我们防不胜防。所以,要保住胎儿,还是得从卫良媛着手。”
他说的委婉,太子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要保住这个孩子,需得打消卫昭心中郁结,让她心甘情愿才行。
“孤明白了。”太子挥了挥手,让太医退下了。
他重整心情,踏入寝殿,站在卫昭床前看了她良久,缓缓开口道:“孤会为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请封,你想要什么赏赐,孤都可以给你。”
卫昭躺在床上,依旧木木地看着天花板,无动于衷。
太子叫人把紫鹃带上来。
紫鹃看到卫昭的模样,扑到她的床边,声泪俱下,“良媛,是我,紫鹃,我还活着,良媛你看看我啊,我是紫鹃……”
卫昭听到紫鹃的声音,终于有了反应。
她转过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瞬间滴落在枕头上。
太子见卫昭有了反应,心中稍定,示意紫鹃接过药碗,喂卫昭吃药。
可卫昭却再次将头转了回去,不管紫鹃怎么劝她,还是不肯吃东西。
太子心中的烦闷越来越盛,他在屋内不停地踱步,终于忍不住冲到卫昭床前,死死地盯着她道:“你到底要孤怎么样?你说啊!你到底要孤怎么样?”
紫鹃吓得跪在了地上。
卫昭却看也不看太子,恍若未闻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太子实在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好,你不说话是不是?来人,把紫鹃拖出去,给孤砍了丢出去喂狗!”
赵佗从门外进来,迟疑地看了下卫昭,见她并无反应,只得拉起紫鹃往外走去。
紫鹃疯狂挣扎,涕泗横流,大声叫喊道:“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良媛、良媛救我!我不想死!良媛救我!”
就在紫鹃即将被拖出门的那一刻,卫昭终于有了反应。
“住手。”她从床上挣扎着爬起,看着太子,开口道:“太子殿下,住手吧。”
赵佗停下脚步,看向太子。
太子握紧的拳头又松开,终于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紫鹃劫后余生,整个人瘫软在赵佗身上,不住发抖。
两人出去后,卫昭靠在床头,闭了闭眼,语气满是悲凉:“殿下何苦逼我至此?”
太子眉头紧锁,“孤不过想要你解开心结,保住这个孩子。”
卫昭苦笑一声,垂下眼,看着自己的小腹。
半晌,开口道:“好,那便请殿下许我,最后再见太子妃一面。”
***
在地牢里,卫昭终于见到了谢映真。
此刻的她形容惨淡,衣着狼狈,再也没有昔日谢氏女郎的光彩夺目。
看到卫昭出现,谢映真先是一愣,突然泪流不止。
两人隔着栏杆,双手紧紧相握,皆是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谢映真擦干净眼泪,对着卫昭笑道:“妹妹,我这辈子跟命运抗争过,虽然失败了,但我不后悔。梁大哥死前与我说,他这辈子做的最快意的一件事,便是与我私奔,即便后来被送入宫做了太监,他也不悔。现在他走了,我也自知时日无多,没想到死前还能再见妹妹,我此生已再无遗憾了。”
“映真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卫昭哭得泣不成声。
谢映真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柔声安慰她道:“妹妹,不要为我难过,人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那跟死了又有什么两样?与其苟且偷生,不如轰轰烈烈地殉情而死。我虽然死了,但我的精神长存。”
只是,她有些担心卫昭。
她不知自己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卫昭,叮嘱她道:“我走以后,你要好好地跟太子殿下过日子。我看得出,太子心里有你,只要你把自己的孩子养大,以后的日子总会好过起来的。”
卫昭低声啜泣:“姐姐,太子殿下他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却还看着你我一步步走向陷阱中,我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是他害死了你和梁大哥,我、我……我真不知以后要如何面对他……”
谢映真却摇了摇头道:“我与梁大哥的爱情悲剧不应该责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没有错,他不过是尽了他作为储君应尽的职责。错的是这个世道,是高门对寒门的偏见,注定我们两人相爱得不到好下场。”
她垂下眼,轻声道:“我只希望下辈子能生在一个人人自由平等的时代,即便我家财万贯,他一贫如洗,我们仍然能够在一起一辈子。”
巨大的悲伤瞬间席卷而来,压得卫昭喘不过气来。
她愣愣地看着谢映真,颤抖地开口道:“那样的时代真的会有吗?”
谢映真朝她苦涩一笑,点头道:“我相信一定会有的。”
探视时间已过,紫鹃从不远处匆匆过来,见卫昭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劝她道:“良媛,地牢潮湿,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