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项元宸雇了两个婆子来帮忙,被虞兮瑶拒绝了,她生来就不是小姐命,打心底里抵触被人碰触,同性也不行。如果有例外,便是对她意义不一般了——但不代表他可以得寸进尺。
“我要沐浴了。”
“……嗯。”
“嗯是什么意思?别人都走了,你还待在这儿,难不成打算参观吗?”
虞兮瑶瞪圆了一双眼,一副对面要是应了就会扑上去咬人。
俊侠士默默看了虞兮瑶一阵,忽然伸手去解她的腰带。
想不到他会直接上手,虞兮瑶挥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帮你。”
表情一本正经,眼神清明,仿佛就是单纯想帮忙。
本欲暴起的虞兮瑶却突然收起了全身的防备,“可是男女有别,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对彼此袒露身体,想帮忙除非娶我。”
贵公子和他是一道的,身边好几个护卫,此刻就在外面,若他真要做什么,自己怕是求救无门,路上她也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果。不过虞兮瑶的想法比较奇特,谁说只有男嫖女,女嫖男不可以吗?就当白睡了个男人,还是自己投怀送抱的,这么好看的,稳赚不赔。
但她选择再相信一次,所以才那样说。要是看错人,就把直觉丢去喂狗。
侠士沉默地看着她,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意料之中,虞兮瑶甚至想象,在他看来自己大概就是个异想天开的笑话。
“好。”
“啊?好什么?”
虞兮瑶愣了,他刚才说什么?
“娶你。”/“你要娶我?”
两人的话撞在一起,虞兮瑶怕自己听错了,遂又问了一遍。
虞:“你说什么?”
狄:“娶你。”
虞:“那好,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拜堂,怎样?”
狄:“好。”
心脏跳得很快,她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可是他居然真的答应了!此刻心情好似那脱了缰的野马、挣了笼的飞鸟,整个人都不正常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道,“时间紧迫,一切从简,三书六礼可以不要,但婚书得有,还需要一个证婚人,你呢,有什么要求吗?”
侠士依旧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听你的。”
愉快地拍了个手,“那就这样吧!”虞兮瑶拉着侠士坐下,“那你等着,我来准备!”
结果刚走一步,手腕就被拽住,转头看到那人默默看向她,目光好像跟先前没有区别,还是那般直直的,但又似乎带了些别的,像在说,别走。
突然发现他好可爱哦!傻乎乎的,虞兮瑶不禁感叹,她刚才怎么会把他想成坏蛋?
虞兮瑶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爪子,在脏兮兮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摸摸侠士的头,不自觉用对付小孩子的方式同他相处,完全没有自己才是个半大孩子的意识。
“放心吧,我不会走的,离开一会儿只是为了更好地和你在一起呀~”
侠士不肯撒手,虞兮瑶只得高声呼喊店小二,于是又扯到嗓子,咳嗽起来。
一边咳一边告知小二自己需要购置的物品,临了补充道,“选最便宜的就好,多了我没钱付。”其实不是多了没钱,而是本来就不够付,但钱的事可以以后再说,事情得先办妥。
店小二站在三米外,并不是很想靠近的样子,脸也由于表情过于丰富显得有些扭曲,大概是把握不好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住在最豪华客房的乞丐,最终还是选择不要跟钱过不去,视线绕开乞丐,朝一旁的侠士道,“客官,与您同行的项公子说了,这个房间的一切花销算他的,除了刚才那些,您还需要别的吗?”
虞:“不需要。”
店小二像没听见她的话,又问,“这位客官,您还需要别的吗?”
这些人,不嫌贫爱富浑身难受是吧?虞兮瑶暗地翻了个白眼,推了推那只替自己顺背的手,“跟他说不需要。”
“不需要。”
店小二不走,似乎还打算说话。
虞兮瑶继续道,“让他滚。”
“滚。”
语气中虽没有怒气,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咳咳咳咳”她都快忘了健康是什么感觉了,趁着咳嗽间隙迅速解释道,“之前被烟熏坏了嗓子,近来又染了风寒,所以才咳嗽,不传染的。不过咳咳咳!还是咳、咳咳、离我远离,别把病气过给咳咳咳!”
侠士不语,反而把人拥进怀里。
虞兮瑶努力忍住摇摇欲坠的眼泪。流浪的这几个月,见过的人比过往十几年都多,经历也是从前所没有的。
众生皆苦,大家都在苦海里挣扎过活,为命运磋磨,却总有那么些人自苦又苦人。
没了家,与其说是一叶孤舟随波漂零,倒不如说彻底成了看客,身在人间,灵魂却游离于世,冷眼旁观众生表演。
时至今日,飘摇的灵魂才好似被接回人间。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迪迦。”
“迪……迦?”
虞兮瑶学着迪迦的发音,某处深埋的记忆仿佛被撬动一角,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是细想又什么都抓不住,遂作罢。
“迪迦是吧?我叫、”虞兮瑶顿住,“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没有名字,不如,你为我起一个吧!”
迪迦看着她,缓缓开口,“瑶瑶。”
“你怎么会、”虞兮瑶的笑容有点绷不住,“今天以前,我们应该没见过吧?”
迪迦不答,只是轻轻拂掉她眼角的湿意。
鼻头一酸差点又要哭出来,过去数月都没有今天一天流的眼泪多,虞兮瑶有意打断泪意,“你这人真是的,靠这么近做什么,也不嫌臭。”
圈住她的手臂结实有力,推了推,却被圈得更紧。
没必要,真没必要,再这样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喜欢臭味的怪癖,咦,没准待会儿洗漱整洁他就不愿搭理我了,想着倒把自己逗笑了。
没准真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