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手
慕玄一怔,也知王喜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谁知这时,赤炎抽回了手,腰背挺的笔直:“喜欢跪?那便跪着吧!王喜,给朕取把凳子来,朕今日就在这巷里赏雪”
慕玄捏了捏膝盖,自己站了起来,她又不是宫女太监,也不是朝臣百姓,她和帝江一样,她并不想跪,还不是被莫名其妙拉着,更不想借他手,所以适才微微愣神了片刻
“又不跪了?”
“没必要跪着了,本来也不该跪~”
“这会子骨气倒是又回来了!!!”
她站起来了,但是其他宫女太监还在地上跪着~一个个跪在深雪里,脸冻的苍白,他不松口,她们不敢起身,一个大不敬便是重罪
王喜给赤炎从车里取了裘氅披上:“陛下,别跟姑娘怄气!这里赏雪哪有宫里听雪楼来的大气~带姑娘去楼里看看雪,可不比这天寒地冻来的舒服~”
赤炎取下了裘氅,挂在了臂弯,嘴唇一弯,道:“王喜,你跟了朕多久了?”
“回陛下,二十年了!”
“嗯~”
他将裘氅披在了慕玄身上,慕玄伸手要扯落,被他系紧了:“乖一点,这么多人因为你刚才不乖还跪着呢!”
所有人因为这一句话身姿跪的更低了
这是慕玄第一次正视已身为帝王的赤炎,峭寒天气,和他面上的温度差不多
他已经不是那个当年在藤架下教她酿葡萄酒,在开花季节和她酿百花酒的温润男子了!他摇身一变,变成了掌握生杀大权,杀伐果断的少年君王了
在通天的权力面前,生死皆是由他说了算的
权利,是让这天底下的男子都希冀追求的东西,它大概是世上最不讲道理的东西了!
“让他们起来!”慕玄瞥了一眼方才还和自己一同跪着的十几个人,眼里一潭死水
“起吧!”赤炎的眼神又移到了慕玄的脸上,十五岁的脸,刚刚张开,还带着稚嫩,原本那眼里能将墨夜照的透亮的光,渐渐黯了,最后灭了一般,那眼神不再清晰
“奴才这就带他们去准备晚宴,待看后奴才再去请一趟公子”
“还是你明白事儿”赤炎挥挥手,“你办事朕放心”
王喜携了一众人等离去,两人皆是短暂的沉默
“若还想着杀师父,可没第二次机会了”
“你不是我师父~”她的语气淡极了,眼神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不是?也好”他的语气忽然轻松起来,“确实好”他忽然笑了起来:“那便不是!”
这个笑,让慕玄看不透,廷巷不断有人来回,不断有人下跪起身
慕玄似乎看到所有人起身后走的异常快,头也不敢抬,在远处朦胧中似乎又在窃窃私语
说什么呢?
她转身欲要离去,赤炎挡住了,北方的男子大多颀长肩宽,面部粗旷刀刻般深邃,赤炎身姿挺拔,神姿英秀,有北方的深邃和南方的柔和,性子?慕玄觉得是阴贽的并不明显,温善的外表只是伪装
“慕将军,朕向来敬重~”
慕玄身行一怔,自己出言必是不逊,嘴唇翕动,最终压了下去,将那些无情冲动的话语和情绪一并压了下去
“帅才陨落,朕痛惜,又觉遗憾!但你聪慧,又怎么会不明白容不下慕家军的是你东离”
北赤三十万大军压境,东离十万将士远赴,尽无一支援
可是为什么?慕家军不是东离的慕家军吗?这十万将士不是东离的将士吗?若是损了这十万,损的难道不是东离的气数吗?
都道心结宜解不宜结,但事实是心结易结不易解啊!
“有人要朕保慕家军,朕亦想保,但终究没能保!所以朕受你这一刀~”
慕玄其他话没听进去多少,心思全花在了第一句上,有人要保慕家军:“谁?谁让你保?”
赤炎倒也没直接答,往天上瞟了两眼:“日头还早,随朕走走~”
“是谁?”
赤炎径直走上前,慕玄长叹一口跟了上去。
鱼要上钩,需要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