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尽管觉得那想法很荒诞,但是那念头便如疯长的野草,烧不殆尽 ,反复又生!
“帝江!”这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他平静的声音,一如他此刻的眼神,古井幽深,平淡无波!
慕玄摇摇头,盯着他又摇了摇,皱眉问道:“换个问法!你姓甚名谁,有无小字”
“帝江,无字!”她的第二个问题有了答案!“蝶谷长大的孩子都没有姓氏!”这样,她的第一个问题也有了答案,却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
他说的是实话,打小在蝶谷长大的孩子,大多都是孤苦的孩子,不知道父母亲族居于何处,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却又不是实话,至少他不是打小就在蝶谷
“帝江二字谁给你取的?”
“我自己取的”
“你糊弄鬼呢!”慕玄这句话将刚才略有破碎感的氛围浇灭了
帝江抿着唇,眸光闪烁,嘴角含笑般就这么盯着她
神童也不能一落地就给自己把名字都取好了,又不是娘胎里带来的!
“五岁之前我们都只有数字作为代号,五岁之后开始分室授业,授业恩师会给你取名,这样就拥有名字了!我那授业师父给我取的名字太难听,我喜欢上古里不败之神,所以帝江是我自己取的”
“你授业师父给你取的是什么?”
帝江斜了一眼:“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
“因为你今天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不总是臭着一张脸,也不是凶我,我感觉知道的多一点离你就近些,这样一点一点累积起来,总有一日,我会了解你,真正将你看透啦!”慕玄那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睛闪闪发亮,是出自内心的开心,肉眼可见
很难讲得清被这样一双眼神注视的感受
他现在都觉得他很矛盾,一边端着架子,一边放下身段,奇怪的像落下了肢体不协调的残疾,在她面前扭曲,因而连自己都觉得阴晴不定的像个怪物
他想:其实对着她,他是凶不起来的,至少往后是这样
“将我看透?呵,口气不小”帝江眯着眼睨她:“我平日里很凶?对你不好?看不清又如何?怕吗?”
暮色悄然而至,拉长了两人身影
“一点点凶,但是十分的好。你虽神秘,却又莫名熟悉,我父亲说看不懂的人都很危险!”她咧嘴一笑,虽有落寞难辨,但笑意从眼底生出:“但是我不怕,更不觉得危险!有句话叫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大概说的就是你!你呀,该多笑笑,还有就是敞开心扉,信任他人!你究竟还要孤单多久啊?”
她这一句话是剖心之言
人在某个时间会头脑清醒,以往疑惑不解的都刹那间清楚明白,一颗久被尘劳关锁的心,变得清凌凌、明晃晃。这是难得的顿悟时刻,来得突然莫名,但是去得更快,过了这个时刻,又在红尘迷雾里打滚,陷进去出不来
人就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自我开解,又自我迷失中浮浮沉沉,患得患失,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抽枝发芽,有人翼满自庇,有人或改乾坤
“谁准许你说这么多的?”
她的话撕开了他坚硬的外壳,直窥内里,深见骨肉~
他是一个危险又孤独的人!
“你看,你又来了!初时,我真的没少被你唬住!”大智若愚,便是形容她的吧!是以,他的阴晴冷暖到她那里都变成了打到棉花上的力,软绵绵的,她是半分都不会计较
“怎么?现在肆无忌惮了?”他的心情也不由得大好,将在御书房看到的内容暂时抛了开去!
她狡黠一笑:“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是与之一个人关系的最大肯定
“真该把你腿都打断~”忽的一阵风起,小厮已经开始掌灯,见二人立于桃花树下,人间四月芳菲尽,这相府二人却如幺幺桃枝,灼灼芳华:“弹琴忘机,乃通神明,过两日我来检查!”
纤手闲来付瑶琴,一任情怀入曲筝!
“这桃花开时热闹,落时竟也落寞,残花若红颜,而红颜却薄命!不好,这感觉不好!换兰花吧!兰花有王者之香,君子之品,诗云长绿斗严寒,含笑度盛夏,你也一定欢喜!”她就一瞬间,将自己的两种情绪转换了过来,生如夏花绚烂
帝江想:有一种人乐知天命,随遇而安,慕玄便是这样的人,不争不抢,也不圆滑,或许这才是处世的大智慧,精明的傻气,清澈的愚蠢
有些人,光是遇见,已是上上签
“小丫头,若有一日,我重拾本姓,第一个告诉你”说完这句,帝江便离开了
“好,我等着,我一定等着”身后传来的是她愉悦的声音
转身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方才还异常愉悦的样子顷刻之间,笑容都消失殆尽
他像一只发怒的兽,眼里全是狠厉
不世钗!不入世,入世必乱
他在乎的压根不是天下乱不乱,而是不世钗,如今在慕玄手上!那只她天天用来簪发的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钗
入世龙渊潜,出世乾坤定
骊山脚下天子气,世间众望不世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