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裴子溪为首的蕴天宫弟子们一进来,便显得这小小的雅间有些逼仄。
裴子溪目光一直锁定在池晚身上,他们已经很久没见,此刻见到那张容颜,多日以来查不到线索的郁闷一扫而空。
就听燕忱冷笑一声:“裴子溪,你是没见到本座在此么?”
裴子溪这才看向他,十分抱歉地说道:“是在下失礼,见过燕宗主。”
一只瓷杯在燕忱手中轱辘轱辘转着,仿佛随时都要摔在地上,让人好生不安。
燕忱哼了一声,以作答复。
池晚热情地差伙计搬来些椅子,让蕴天宫的弟子们坐下,一同看表演。
燕忱朝着裴子溪的方向扬了扬头,命令舞者:“离他们近些,让他们好好长长见识。”
那舞者只得去他们面前跳。事情逐渐荒诞起来,好在欲仙楼的人,什么没见过,依然淡定。
就是裴子溪有些抗拒地向后仰着身子,眉头渐渐蹙起。
师弟们欲哭无泪,这和他们原本的想象不一样,说好的美女呢!怎么变成看男人唱歌跳舞了!
就在这时,燕忱淡淡道:“停下。”
乐声戛然而止,在场的人,除去池晚,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蕴天宫的人不喜,便不强人所难,你们先下去吧。”他又转头看向池晚,善解人意地问,“你可以理解的吧?”
池晚看蕴天宫那些弟子确实面露难色,便点了点头。
其实就是看个新鲜,也没什么意思,她都看腻了。
燕忱有些得意地勾起嘴角,碍眼的人出去一部分后,他顿时神清气爽。
这间雅室,瞬间成为谈事情的场所。
他手指轻点桌面,表情淡然,却充满威圧感:“有什么事,说吧。”
裴子溪道:“前一段时间,暝落城的界杵松落,想必燕宗主正是为此事所来。”
燕忱点头:“正是。”
“我于此多日,始终无所得,还请燕宗主帮忙探查一番。”
“那还不简单?”燕忱将手中瓷杯停下,道,“本座会去查明。”
裴子溪起身拱手:“那便多谢燕宗主了。”
燕忱懒懒一掀眼皮:“既无事,以后便少来本座和本座的侍女面前转悠。你们大张旗鼓过来,还穿着门服,若让别人知道我们在此地谈事,岂不落人笑柄?”
他这席话,可是没给裴子溪留脸面。
裴子溪从未被人这样训斥过,连宫主关泠月向来都对他轻声细语。他脸上微微一热。
“是在下考虑不周。”
他垂头,感觉自己的心思被燕忱看个透明。他确实看见池晚在这,便不管不顾地跟过来了。刚训斥完师弟,转身自己便没有以身作则。
若是因此,燕忱再迁怒于池晚,便不好了。
池晚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他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被她这样一安慰,裴子溪反倒更加无地自容。
短暂坐了片刻后,燕忱便要带池晚先走。蕴天宫众人见状,也跟在后面离开。
池晚正在下楼,便听后面裴子溪小声喊她:“池姑娘。”
她放慢脚步,好和裴子溪并肩。以为裴子溪有什么要事要与她说,她放轻声音问道:“怎么了?”
裴子溪那张常年倨傲的脸上,却忸怩道:“我方才失言,唯恐燕宗主责怪与你。”
池晚没明白。他失言,燕忱为什么要责怪她?
裴子溪解释道:“我确实看到你,才来这欲仙楼中,且燕宗主似乎已经发现此事。”
池晚恍然大悟,摇摇头:“他只是说说而已。”
裴子溪咬咬牙,问道:“池姑娘并非池中之物,为何甘愿在剑宗做一个小小的侍女,看别人脸色行事?若你想成就一番事业,可以来蕴天宫,我——”
还没说完,他的话便被别人打断。
“去蕴天宫怎么?”
燕忱虽站在楼梯的尽头,眼中却有睥睨之色。
他语气已然不悦,裴子溪居然偷偷将池晚叫住,公然挖他墙角!
“裴子溪,就算叫你师父关泠月来,她也断不敢在本座眼前说这种话。你真觉得,本座不会对你怎么样?”
裴子溪原本想私下和池晚说这些话,可燕忱听见了,他却也要将这些话说出来:“子溪只是觉得,池姑娘非同寻常人物,不该仅做小小侍女,埋没终身。若燕宗主识才,她如今该是剑宗门内弟子才是!”
燕忱却将池晚拉回自己身侧,手拢着她的肩,仿佛在宣誓主权。
“那又与你何干?她不论是谁,首先,是我无妄殿的人。”
他们的争吵,惹来其余人的观看。
听见燕忱这句话,二人举止较常人更亲密,众人联想到其中意思,这才发现池晚并不只是侍女。她可能,是燕忱的……呃……侍妾?
总之,身份不大对等,也许不是道侣。
这样一想,倒也能理解燕忱。毕竟这样漂亮的女人很少见,就算木心石腹,都要生出些许歹念。
裴子溪握紧拳头,脸色青白,这才道:“是我逾越了。”
他深深望了池晚一眼,随即便带领众师弟迈出欲仙楼。
池晚及燕忱慢慢踱步出欲仙楼。她问道:“查探界杵的事,你有思路了吗?”
燕忱仍无心思考这些。他还想着裴子溪如何敲他墙角,走之前还用那种眼神看她一眼,好想将他的双眼剜下来。
池晚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咦?”
他看向池晚,道:“我们先去看看界杵。”
乌寐林。
这里的树木疯一般朝着太阳长去,因此地面上常年不见多少阳光,即便在正午,依然如同傍晚一般。
刚一进来,池晚就能听见野兽的咆哮。野兽多,但乌寐林中人也不少,他们的打扮都十分相似,身后缀着黑披风,身上腰带上挂着几个装东西的布袋。
池晚一看,便觉得这种打扮有些类似,燕忱在刚入剑宗那段时间,他出任务便做如此打扮,想来是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