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被救回之后,亲属才发觉自己之前多有不妥之处,向几位仙君连连道歉。
将百姓送下山后,江怀渚道:“此事还是要禀告冀渊师兄一声。”
元祎说道:“仙尊他……已多日不过问门内之事。”
“师兄年纪上来以后整日打牌,真是不成体统。”
江怀渚瞥了燕忱一眼,这些长老们不问世事,便约束不了燕忱,而他是说什么都不肯信任燕忱的,“我亲自知会他一声。”
说完,江怀渚便走出了门。
外面艳阳高照,日光虽不热,但却毒。
江怀渚最讨厌的便是被毒辣的日光晒到,往日池晚会随身带一把伞,替他遮着。但徒儿过世之后,没有人为他遮阳,他自己也不会佩伞,任由日光晒着。
池晚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转身跑去自己屋内拿了一把涂成墨色的纸伞。
江怀渚难耐日光,已快步走出很远,池晚追了一会儿才追上。
头上阳光被挡住的那一刻,江怀渚有些恍惚地回头。
那一刻,他以为池晚回来了。
可目光所及,只是名字和徒儿很像的那个侍女。甚至,因为她是燕忱的道侣,他也有些厌恶这个人。
江怀渚的目光从恍惚转到冷淡,只是一瞬。
淡青色的发带随风而飘,江怀渚漂亮温柔的眉目形状,很好地掩饰住他的疏离。他道:“不必为我遮伞。多谢。”
池晚愣在原地,见江怀渚自顾自往前走,她又急忙追上去,道:“仙尊,在下只是想讨好您。”
江怀渚愣了一下:“讨好我?”
“是。”池晚抿出一个笑容,“我是有事想请教仙尊。”
“请说。”江怀渚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我多年未出关,修为荒废不知几何,不一定能为姑娘解惑。”
然后,他便看她组织了很久的语言。
池晚只是想和他多说些话,没真想问他问题,顺口编造。真要问他问题,还不知道要问些什么,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件事。
这件事,不好问燕忱。
“若有一人,自小有些呆傻,写字能写出好几种不同的笔迹,这人可是魂魄有缺?”
江怀渚:“是。”
“若此时,有另一个完整魂魄寄生在她身上,原本的魂魄应当何去何从?”
江怀渚淡淡皱眉,目光中充满审视。一个魂魄怎么会寄生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池晚看出他在想什么,只道:“非真实发生的事情,我只是想学习一下,才编造出一个场景。”
江怀渚这才松口气,道:“若此时有完整魂魄寄生,且此魂魄较为强大,原本的残缺魂魄应当会借其之力慢慢修养直至完整。若寄生的魂魄乃一般魂魄,便会与原本的魂魄共存,有时常不知自己在哪、在做何事的茫然感。”
“那……修养完整以后呢?”
“也许共存,也许重入轮回之道。”
池晚没有过记忆断失的茫然,那这么来说,池暖的魂魄极有可能生长完整以后,已入轮回。
残缺的魂魄每一世都表现痴傻,难以活到成年。若她携着完整魂魄入轮回,那以后便都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池晚忍不住露出欢快的笑容。
“多谢仙尊!”
江怀渚点点头:“若无事,我便先去找冀渊了。你不必再为我遮阳。”
师父从来都不会对自己的徒儿这么冷淡,池晚还记得师父是如何将她拉扯到大,传授术法的。明明他捡到她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少年,却承担了像父亲一样的角色。
她还记得他是怎样不厌其烦地为她整理好凌乱的书籍,亲自为她制定专属的修炼之法。
再对比现在,明明她就站在他面前,却不能告诉他,我就是池晚啊。
这两个字,都是你亲自起名。
一个魂魄,怎么会侵占另一个人的身体?她是怎么活过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本就是仙门禁止之事,若师父知道,他会相信她么?
“仙尊!”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江怀渚脚步顿了顿,复又回头看她,问:“可还有什么疑惑?”
“收我为徒吧……”池晚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天赋还可以,尊上都说我学得很快,我想当您的徒弟。”
面前的少女,如同幽谷里的铃兰,美丽又纤弱,莹洁胜瑾瑜,她的神情那样恳切,似乎拒绝她是一桩极大的罪过。
江怀渚觉得她有几分熟悉。他这才知道,燕忱为什么选她当池晚的替身。无论从气质、名字还是神情,都有些相似。
他缓缓地吸气:“不可。”
这两个字,斩钉截铁。
“我无意收徒,此生也不会再收徒。”
本以为会看到面前的侍女泫然欲泣,可谁知,她面色却坦然许多,甚至还带着一丝……开心?
“好,我明白了。”池晚窃笑,“想必仙尊早就认定,池晚是您唯一的徒儿。也对,旁人怎么比得上她?叨扰了。”
虽然没能让师父答应收下她,但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师父有多重视她。
等有一日,她找出自己为何会重生在池暖这具身体上,她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告诉师父她的身份。那一日,师父一定也会为她开心。
告别江怀渚以后,池晚又去了侍女居住的院落。她凭着记忆,找到以前居住的那一间。
明薇明露依然住在这里面,但池晚那张床却迟迟没有来新人。
池晚来的时候,明薇明露出去做工,不知她来,正合心意。
她打开门,一股潮湿的灰尘味扑面而来。这里地处偏僻,在无妄殿住一段时间后才感觉明显差异,确实和无妄殿差得太远。
燕忱将她调去无妄殿那一日,她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就走了,没来得及在这里多看上几眼。
这一间小屋太过逼仄,一眼就能将所有东西收入眼中。
池晚用灵力将柜子和床都挪走,在缝隙里仔仔细细地找。
她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池暖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