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仙台公审的消息,已迅速分发到各仙门。
剑宗弟子们围着那张纸,议论许久。
“此人是谁?似乎不是剑宗的弟子。”
“她不是剑宗弟子,却是宗主身边之人。”
“她居然是魔修吗?不知有没有对宗主不利。”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长老们师兄们回来了!”
原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的弟子纷纷回头,见到众长老和师兄师姐,此刻正站在背后,神色不明地盯着那张纸。
这是仙盟公审必要的步骤,写上公审之人的姓名、履历以及所犯之罪,召集天下人提供线索。
这张纸不仅张贴到仙门各处,也要张贴到百姓之间,人人得见,唯独燕忱的魂陵无法触达。
元祎面色冷了冷,突然走上前,揭下那张纸,指尖冒出一簇火烧得干干净净。
这行为和元祎一贯的稳重自持不符,众弟子不敢出声。
终于,有一人弱弱问道:“元祎师兄,此女可是被冤枉的?”
元祎只道:“她不是魔修,更不是什么细作。”
“那关宫主为何要将她抓去公审?”
此时,有位女弟子站出来,说道:“当时我在外遇到险境,是池姑娘第一个过来支援,在昼河城她也救了不少人的性命。若她是魔修细作,完全不必救下我们。周师兄当时也在场!”
周靖川点了点头。
“难道,是关宫主故意针对我们剑宗!”
没有人说话,连长老们都未有摇头,弟子们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白纸燃烧过后的碎屑在空中缓缓打转,元祎冷笑一声:“不允许剑宗参与公审,却允许剑宗之人指认罪证,她在心虚什么?”
趁着尊上不在,便这样欺负他的人。
若是尊上知晓,该有多生气啊。
与此同时,这张纸也张贴到了宁山县。
“池暖?这是不是池家那位小姐?”
“听说池暖几年前得了机缘,进入剑宗,肯定是她了!这不,写着宁山县人嘛!”
“什么?她居然是魔修?天哪,亏我以前还羡慕她来着,怎么是个魔修?”
“我就说,能进仙门的机缘,岂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有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傻子!”
有一双手倏然撕掉那张纸,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便跑了。那道身影一直急匆匆地迈入池府大门,大喊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夫人手中的水壶掉在地上,砸得花瓣零落,老爷原本在椅子上摇摇晃晃打瞌睡,瞬间跳起来,眼前发黑。
他们接过那张纸一看,写的便是女儿成了邪魔。
夫人手抖了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暖暖怎么会是魔修呢?魔修不都是害人的吗?暖暖怎么会去害人……”
更何况,上回他们归家之时,还有剑宗的宗主。宗主那么厉害,那时都未说他们的女儿是魔修。
仙门的世界离这些平民百姓太过遥远,他们甚至都不能完全理解纸上所言之意,他们只知道魔修人人切齿痛恨。
更别提,妄图救人。
池老爷顿了顿,声音颤抖着招呼家丁:“将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换成银票,或者黄金,快点!”
*
蕴天宫的地牢上上下下分了许多层。
一般弟子若被惩处,顶多在其他幽闭之处关几日紧闭。若弟子犯了稍大一点的错,才会进入地牢的最上层,关上几日以示惩戒。
地牢内阴暗潮湿,寒气入骨,邪魔气息浓重,对修道之人身心有损。即使在最上层关几日,也是对弟子不小的惩戒了。
越往下层,越深入地底,关的是罪孽越深的人。
这座地牢,便像地府的十八层地狱一样,关在里面的人惶惶不可终日,似乎随时都要迎接阎罗的审判。
仙盟多年未有过一次公审,若参加过的人便会知道,阎王爷的十八层地狱都未必赶得上关泠月的手段。
而那些地底的魔修,早就被关泠月折磨到神经错乱,偶尔也会恢复正常的神志,比如现在。
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言语中透露着疯魔:“终于又来一个人了,哈哈哈哈!竟然还是个女的!”
有个人搭腔:“女的好,老子多少年都没见过女的了,正好来给老子解解闷!”
最初说话那人,却又啧啧遗憾:“也不来个人,没有灯火,瞧不见长什么样子。若是个美人,那便有意思了!”
这时,有一道镇定许多的声音插进来:“虽是女子,却比你们有骨气多了。两枚散灵钉钉进去,人家一声可都没吭。”
提到散灵钉,那两个人都打了打颤,仿佛身上一阵剧痛。
散灵钉虽然叫钉,实际却是两块尖锐铁板,一头尖,一头宽。上面刻着无数道符文,用法便是从人的身后,钉进肩胛骨内,贯穿于胸前。这两枚散灵钉便能使人灵脉滞涩,无法运转,更使不出什么术法。
地牢最深处,原本有三位魔修。这三位曾经无恶不作,修为更算上乘,但散灵钉都没有用在他们身上,他们便逃脱不了这座地牢。
这位新来的女子,又是什么来头?
“你瞧见了?”有一人漾起恶趣味的笑,“那她长得如何?”
“绝色。”
那女子押进来时,那两位仁兄还处于神志不清中,只有他瞧见了。
散灵钉入体,女子只是闷哼了几声,唇部被咬出几个血印。身前肩胛骨处,流出大量的血液,衣襟染上脏污,一路流到地上。
随后,那女子便晕了过去。
这时,远方有烛火亮起,微弱的灯光却刺得他们眯起了眼。
脚步声渐渐响起,烛火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待他们适应这光亮,那些人也走到近处。
打头的,竟然是关泠月。
关泠月?
她亲自来审,那关进来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关泠月在池晚面前站定,挥了挥手,身后几位弟子便打开了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