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将你的衣服弄脏了。”
燕忱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又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池晚微微牵起嘴角,“你快回去修行吧。”
燕忱却在原地没有走,池晚不便赶他走,二人僵持了一会儿。
燕忱知道,池晚在说谎。
她的冷,源于身上的伤。这样严重的伤,又怎能多加一件衣裳就能抵挡?
屋子里开着窗,外面正值秋天,微凉,叶子金黄,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冒犯了。”他道。
在池晚震惊的眼中,他坐在她床侧,又向前挪了挪,直到与她贴得那样近。
他伸出手,轻轻地从她腰侧绕过去,便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他这个人看起来,血肉皆凉。
怀抱却很暖。
源源不断的热量来传到池晚身上,她觉得疼痛减缓了些。她止不住想离这个热源越来越近,她不想他走了。
池晚的头轻轻贴在他肩上,眼泪在他的衣服上留下几道水痕。
纵是云琼上君,在众人眼中无坚不摧,实际上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她会痛,会委屈。
会想不通。
她虽然和燕忱没有太多的交集,他们并不是那样熟,可在人生的尽头处,他是她唯一的精神慰藉。
落叶止不住坠落的颓势,好在风托着它,便摔得不那么疼。
池晚无声的哭泣。
很久以后,池晚醒了。
面对着黑暗的地牢,她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现实总是残忍,尤其是从美梦中醒来后,发现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尽管和其他的美梦相比,那也称不上什么美梦。梦里她依旧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但有燕忱在。
池晚拖着疼痛的身体,爬到监牢的角落里。
听见锁链的声音,其余几个人都醒了。
他们问道:“你醒了?你一直在念叨什么,听不清。”
池晚抱着自己的双腿,心里冒出来一个声音。
我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太真实,又荒谬,连她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她的睫毛微颤,像一只受惊的蝴蝶。她心中惊惶不安,不只为眼前的处境,还有那个似幻似真的梦境。
为什么这些疼痛,都让她觉得无比熟悉?
走火入魔以后,她便不记得发生过的事。但她总觉得,那些真实发生过。
若能出去。若她还能再出去……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那几个罪恶滔天的魔修,见池晚不说话,还以为她精神出了问题。
毕竟他们自己就是时疯时傻,面对永无止境的折磨,反而是件好事。
“嚯,也不知道新来的杀了多少个人才被关进来,老子当时可是生吃了十多个嫩生生的蕴天宫弟子,修为大涨,要是没被抓紧来,也能称一方大王。”
“听你说八百遍了,耳朵都生茧了!”
“再说一遍怎么了?老子不说话,还有人陪你说话吗?!”那人受到挑衅,嘟嘟囔囔不太高兴,又道,“但关泠月那厮肯定不是因为老子生吃弟子抓的我!”
“不是因为这个,又是因为什么?”
“这事我可没和你们说过。”他压低了声音,“老子当时在蕴天宫,途径他们关家祖坟,结果你们猜,我瞧见了什么?”
“什么?别卖关子了!”
“关泠月那早逝姐姐,居然和关泠月她短命相公合葬呢!”
“你说她四处与冥修为敌,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咱们,还以为她多爱她短命相公,可谁知她相公给她戴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呢,哈哈哈哈哈!”
“这要传出去呀,她这老脸不得丢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