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仙台位于蕴天宫西北角,乃是对仙门所有人开放,因此大门单独设置于外面。
眼看着规定时辰将至,关泠月慢悠悠放下书,道:“果真一个小侍女的命,在剑宗眼中算不得什么。”
“走吧。”温君泽道。
二人一路从寝殿走到蕴天宫的大门,守门弟子在两侧笔直地站着,右手按在剑鞘上。
关泠月突然停住脚步,走到其中一名弟子身前。
只因她看到那名弟子微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她关怀地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若不舒服,让其他人替你。”
那名弟子年纪不大,闻言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原来是哭过。
弟子道:“回宫主,弟子并非不舒服。只是想到,这里以前是我师兄的位置,如今他却被剑宗那个妖女杀了,心中悲痛得很!”
“原来如此。”关泠月拍了拍他的肩。
“弟子知道,公审即刻开始,求宫主替我师兄讨回公道!”
关泠月语气沉沉,许诺道:“本君一定。”
温君泽在旁叹了声气,又摇了摇头。
守门弟子不敢再耽搁关泠月时间,连忙侧身让出位置。
关泠月提裙,迈出蕴天宫大门高高的门槛,远远便能看见络绎不绝的人,朝着戮仙台的方向走去。
每个人到戮仙台的入口处,都要领取一副面具,每个人戴着一样的面具,是为大胆直言,隐蔽身份,免遭戮仙台上这些罪大恶极的人报复。
关泠月刚走几步,又被人挡住了去路。
挡住她路的人,是两位年纪稍大的中年人,一男一女。男的头上已是尽数白发,女的头上白发少些,面目却更加沧桑。
看衣着,似乎是凡间的百姓。
他们在她面前十分拘谨,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关泠月算这时间剩余不多,此处人员来往密集,终是忍着耐心,站在原地问:“二位可有事?”
听闻蕴天宫的宫主关泠月,姿色上好,性格沉稳,出尘不俗,眼前这女子倒是能和传闻中一丝不差。
他们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您就是关宫主吧?”
关泠月点了点头。
他们伸出手,指了指旁边僻静的地方:“关宫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关泠月不咸不淡地道:“没那个必要,有事便在此说吧。”
那二人脸上露出些为难的神色,很快又咬咬牙横下心说:“我们二人,是池暖的父母。”
关泠月有些意外,知晓他们二人的身份后,她才正眼仔细打量他们几眼。
他们讨好地笑着:“我家女儿池暖,听说犯了事要受到处罚,她从小在我们跟前儿长大,我们做父母的对她再了解不过,她真的不是坏心肠!若她做了什么错事,也一定不是出于害人的心理,求关宫主查清事实,对她高抬贵手啊!”
关泠月默了片刻,问道:“难道二老觉得,本君会冤枉她不成?”
“不是、不是!我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们连连摆手,模样滑稽,“儿女在外,我们做父母的唯有担忧,却无能为力,因此特地来求关宫主明察秋毫……”
在关泠月的沉默中,池家父母忐忑至极,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他们不了解仙门这些路子,只能拿自己在凡间经商的经验,笨拙地处理这些事。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别人的眼里有多可笑。
关泠月厌恶池晚,便也厌恶她的家人,只不过周围人多眼杂,不好发作。
她只能道:“本君会按照事实秉公处理,池暖身上背负几十条人命,吾身为仙门之首,若饶恕她,法理何在?”
池老爷池夫人见关泠月油盐不进,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池老爷便颤颤巍巍地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锦囊。
那是仙门的乾坤袋,他们特意花重金从仙门之人那里买入一个。
池老爷从袋子中一下子掏出好几个木箱,赔笑着放到关泠月面前。
木箱打开,里面是摆放整齐、满满当当的金条,金光晃眼,关泠月微微眯起了眼。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请关宫主收下。”说完,便双双跪了下去。
他们将家产全部变卖,连一块能住的地方都没给自己留下,全无章法,盲目地讨好别人,却不知道讨好的正是设局谋害女儿的凶手。
关泠月眼中寒光一闪,手猛地一挥,几箱东西全部倾洒出去。
她冷笑一声:“竟想拿这些东西讨好本君,那还真是找错人了!”
附近的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纷纷朝这里投来目光。满地金银珠宝,璀璨华光,一场好戏。
“方才本君从那里出来,守门的弟子求我,说他师兄死于池暖之手,让我帮他师兄讨一个说法。”关泠月指着蕴天宫那道门,“几十条人命,那些死去的弟子何其无辜!”
“而你们,竟然想拿金银珠宝来贿赂我!本君难道是会被这些收买的人么?仙门以守护苍生为己任,你拿这些钱,在偌大仙门中,能收买到谁?”
池家父母愧色浮上,道:“不是的……我们只是……”
“不要再说了!”关泠月义正严词,“我可以不与你们计较,但收了钱便颠倒黑白这种事,我关泠月做不到。”
“池暖与魔修勾结,谋害我蕴天宫几十条人命,本君定会让她付出该有的代价!”
围观的人纷纷叫好。
“好!关宫主简直是我辈楷模!”
“有关宫主这般守正不阿的人,我仙门何愁不会发扬光大!”
关泠月向四周的人点头示意,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戮仙台走去。
在一片指责声中,池夫人拾着地上的金条,放回到木箱中。
她眼中止不住地淌着泪,无助问道:“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是好?我们是不是帮倒忙了?”
*
池晚的眼上蒙着一片黑布,手腕脚腕皆扣着千钧沉的镣铐,因为身上伤重,微微走慢了些,那两名带着她的弟子便十分不耐烦地狠狠推了她一下。
她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