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男弟子问讯完,关泠月让人将他先带下去。
焦点瞬间又回到池晚身上。
有了人证,他们更加确定,池晚便是牧时安插在仙门的细作,牧时不惜帮她解决妖界动乱来助她爬到更高的位置。
这样一想,说不准妖界动乱都是他们一手策划出来的,否则好好的怎么会侵扰人界?
若让她爬到仙门高位,说不准要谋划出什么弥天大乱,幸好没待恶人得逞,就被识破身份抓了出来!
只不过……这些人又想起,池晚与剑宗宗主燕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来。一直以来,燕忱都对她多有照拂,完全不同于别人。
既然此女是魔修细作,那燕忱是被蒙在鼓中,还是她的同谋?
这便是关泠月想引他们想到的地方。
“本君有几个问题,要继续问你。”关泠月对池晚说道,眉梢都藏不住那一丝势在必得。
台上的女子,已奄奄一息趴在那。
“你与燕忱,仅仅只是主仆关系么?”
过去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她心头,她与燕忱,当然不仅仅是主仆关系。
那些情意,怎么能宣之于口。
若不是她还在微微地颤抖,其他人皆以为她已经死了,或者晕过去了。
沉默,代表否认。
她与燕忱,果然不清不白!
“燕忱,与你、与你友人,三者之间,有何关系?”
沉默。
仍是沉默。
台下亦无人说话,死寂一片。
事情已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原以为只是审判一个罪奴,可谁知又牵扯到另一大仙门的宗主。
死一个罪奴,那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可若牵扯到燕忱,他们就要仔细想想了……
有人小声道:“事关重大,只怕不好这样草率决断……”
此时,突然有一人站出来,凛然大喊道:“若燕宗主也身涉其中,吾等亦不能退,宗主该与庶民同罪!”
“若吾等都置身事外,这仙门岂还有秩序可言!若吾等都钳口结舌,身居高位者岂不无法无天!”
他们今日来此,便是代表正义!即便是剑宗宗主,他们同样有权责问!
一瞬间,这话驱散不少人心中的顾虑,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他们伸出手,指着视线中心的台子,衣袍翻飞,大义凛然:“没错,就算燕宗主犯错,同样要站上这戮仙台!”
关泠月眼神中浮现满意的神色,她绕着池晚不紧不慢地走着,欣赏她的狼狈之态。
诘问却一句追着一句落下来,越来越严厉。
“说!你同燕忱是什么关系!”
“燕忱是否修习禁术!他是否是你的同谋!”
“他是否与魔修有牵扯!”
“……”
那女子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即便她不说话,可谁都知道这背后的答案。
关泠月那催命似的脚步骤然一停,终是摇了摇头,似是遗憾:“真相显而易见。”
下面人声鼎沸,无不激昂怒意,指责这场审判的主角。
众人的指责,如同一把利刃,恨不得将池晚的一切都剥开生吞。
到了这个时候,池晚反而冷静下来。她的魂魄像是游离在身体之位,冷冰冰地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只余下身体去承受莫须有的骂名。
她感受不到多余的疼痛,感受不到爱恨,仿佛变得麻木,像在看一场戏一样,只能感到荒谬。
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因为面具后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神,连面具都变得愈加诡异。她在想,这些人,都是谁?他们经历过什么事,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可她,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不戴面具的人,对着她,有他们此刻这样犀利的恶念。
戴上面具,隐藏身份,人就变了么?戴上面具,就能从众,大胆,就能代表正义,就能代表天理!
那个疯魔的罪奴,竟然弯着唇,低低地笑起来。
这样的笑容,充满嘲讽与不屑,漾在那张仙门无人能出的面容上,让人觉得愤怒,又不能忽视心底生出的一丝痒意。
既然罪名已分明,便到了判刑之时。有人问:“宫主,此人如何处置?若判处终身□□,在下倒知道有一处寒潭能封印住她,还能让她整日承受寒毒入体之苦,不如将她交给在下!”
关泠月睨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她没有回答他,反而又问池晚。
“本君一直有个问题,不得其解。你家境优渥,为何不在家待着,非要入剑宗受苦受累?”她一字一句问道,“你,真是宁山池家女儿——池暖?”
池晚依旧没有说话。
而众人此刻已经明白,原来此人,乃夺舍池暖的身体,说不定便是看上她的皮囊,好去迷惑他人。
方才提议带走罪奴那人,脸上微微羞愧发红,随即又想到,反正一直戴着面具,谁知他是谁?又觉得无所谓。
关泠月嘲讽地笑:“呵,池暖的父母方才还带着全部家当,妄图贿赂我,放你一条生路。谁知,女儿早就不是女儿了。他们想救的,竟然是杀害女儿的凶手,多可笑!”
她回头,眼角眉梢都忍不住得意地扬起。
“至此,她的罪行已然明了。”
这一局,她设的局,她完完全全胜出。
她的目的不在于池晚如何,她厌恶此人,就像人厌恶蝼蚁,却不会费力将每一只都踩死。她最终的目的,是她背后的燕忱。
她要让他,成为仙门的罪人。让剑宗,从此一蹶不振。
关泠月朗声诵读:“剑宗池暖,乃魔修细作,潜入剑宗,与剑宗宗主燕忱勾结。图谋不轨,谋害我仙门无数人命,夺舍平民,无恶不作!”
“对此罪大恶极之人,若不杀之,何以慰藉枉死冤魂!”
“即刻——绞杀!”
底下一片叫好声。
池晚的手指抠着地面,在粗糙的石板上流下一道又一道的血迹。她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冷漠又不屈的眼神,从这些人的身上,一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