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练场上的傀儡比试仍旧如火如荼。
池晚回来的时候,看到了燕忱。他穿着一身金线云纹玄衣,五官俊美,难掩气质矜贵。站在一旁,静静观看这些弟子们的比试。
有宗主在一旁看着,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有些紧张。
池晚默默地走回弟子中,假装一个不认识尊上的普通弟子。只是二人不小心眼神对视之时,燕忱对她扬了扬唇角。
一场比试结束,老师忐忑地望着燕忱:“尊上觉得如何?”刚比试完的弟子也冷汗涔涔。
“习教结合实践,利于知识掌握,不错。”燕忱缓缓点了点头。
老师和弟子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学生们几乎都对战过一轮以后,这节课便结束了。待人都走得差不多,池晚才走到燕忱旁边去,问:“你怎么过来了?”
“顺路,接你回去。”燕忱又问道:“这门课有趣么?”
“有趣啊。”要不然她能来嘛。
他这才云淡风轻地说:“创设之人,是我。”
她恍然大悟,再看过去眼神带了点敬佩:“原来如此。”
他有点遗憾:“只可惜,这门课要停了。”
“为何?”
他认真道:“外面,出事了。”
*
外面的确出了大事。
知善堂的课全部停课,无论是长老还是弟子,纷纷赶往山下。
池晚随燕忱一道,前往青野驿。
青野驿在碧凌谷与剑宗的交界处,最开始只是一个路上途径的驿站,多年间逐渐发展具有规模,成为小城镇。
“将人都带上来!”
说话的是城主,身着上好丝绸,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贵气。
他一挥手,便有一群人上来。这群人中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一个人,人在他们肩膀上不停挣扎,到了地方才将他们放下。
但是,刚放下,这群人又不受控制地朝着四周走。他们神情呆滞,口角流涎,腿脚扭曲,像刚会走路的婴孩。虽然身体发育和正常人一样,但智力看起来似乎有问题。
江怀渚瞟了一眼,淡淡问道:“这种情况多久了?”
城主道:“最早变成这样的,大概一月有余,其余都是近半月陆陆续续出现。”
这些人仍在满地爬行。
江怀渚一招手,其中一个人乖乖站起来,像突然会走路了一样,走到他面前。
城主惊奇问:“这、这可是治好了?”
剑宗弟子答道:“只是被云阙仙尊控制而已。”
那个人来到江怀渚面前,停下不动。江怀渚静静端详他片刻,道:“是那种类似人鬼藤的东西。”
一听这话,在场的弟子都露出迷茫之色,他们从未听说过人鬼藤这种东西。
“仙尊,人鬼藤是什么东西?”
江怀渚答道:“是一种藤蔓,会根植在人的身体里,控制人的行为。”
“上次见这东西,还没有控制人的能力。”池晚看了一圈,“它变得更厉害了。”
城主看向燕忱,问道:“尊上、仙尊,可有办法让这些人恢复正常?既然藤蔓长在身体里,那将它拔出来行不行?”
燕忱低声笑了一声,笑得城主心里有些发虚,忍不住抖了抖。
“你听没听说蕴天宫是怎么治疗这些人的?”
“这……未曾听说过。”
燕忱似乎在说一件十分轻松的事:“他们将藤蔓从人身体里拔出来,那些枝杈连着骨头,全都碎了。”
城主面色瞬间一白:“那、那人还活着吗?”
“全身骨头都断了,还活什么?”燕忱道。
池晚无奈道:“别吓唬人了。”她转头对城主认认真真解释,“更早以前我们遇到过这样的人,但他们那时的表现只是无法动弹,可以用拔除这种方式。但现在人鬼藤变得更厉害,就不能按照那样拔除。”
“你放心,待我们琢磨一下,便能研究出来它的解法。”
听了池晚的话,城主心下安心许多:“那就拜托尊上和各位仙君了,我们青野驿一向多灾多难,多年前便是瘟疫最严重的地方,损失惨重,这回又成了遭难最严重的地方了。”
有弟子好奇问了句:“你怎么知道青野驿最严重?”
城主苦笑一声:“若不严重,尊上能来我这地方吗?”
然后,他偷偷瞄了瞄燕忱的脸。
经过这一番交涉,城主算是记住了,这里面最好说话的便是那个姓池的姑娘,不仅长得极美,性子也好,几句话便将他安抚下来了。
第二好说话的是云阙仙尊,最不好说话的便是宗主燕忱。
事后,他独自来找池晚。
“池姑娘,不瞒您说,我想给各位仙君接接风洗洗尘,晚上一起热热闹闹用个饭,但我实在不知尊上的喜好,是喜欢听曲儿还是看戏还是……”
池晚搞清他的来意后,连忙止住了他:“接风洗尘就不必了,我们道修都辟谷,无需用饭。尊上他也不喜欢听曲这种庸俗的活动,若真想将大家聚在一起,不如将中了人鬼藤的那些人及其亲属请来,钻研一下。”
城主诚恳地接纳了池晚的建议,果然这样组织晚宴以后,剑宗的人全都到场,一个不落,包括燕忱也来了。
只不过这场晚宴有些奇怪,献演的是四处诡异爬行的中藤之人,下面坐的是愁眉苦脸的亲属。
城主先举杯向众人:“请大家无须担心,既然尊上都来了我们这里,说明我们这里是最被重视的,终有一日,会恢复正常!”
底下的人稀稀拉拉举杯,无精打采饮酒。
城主又凑到燕忱旁边来,眼神反复在他的脸上停留,试探着问:“尊上以前可来过青野驿?”
燕忱眼皮一搭:“未曾来过。”
城主犹豫:“可是……可是我瞧着尊上您有些面熟。”
燕忱听闻此言,薄唇微抿,似笑非笑看着城主:“这是一种新的拉拢手段么?”
城主又确定一遍:“尊上您幼时也没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