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忱下意识地看了池晚一眼。
她从这道眼神中捕获到一丝不同寻常,他为何看向自己?其实这道女声,她听着也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直到这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衣,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手指都没露出来。行走间,白衣随风飘动,体态轻盈,如同雨后刚刚冒头的栀子花。
但江怀渚一眼便认出来了。
“……阿晚?”他不确定地问,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变换。
燕忱抓着池晚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玄龄仙尊向前走了一步,犹疑地问:“你……是池晚?”
这一声出来,所有人都无比震惊。
“池晚?池晚不是十几年前就死了吗?她还活着?”
裴子溪瞳孔紧缩,看向白衣女子。他一直将池晚当做自己修道路上的标杆,偶像极有可能站在面前,他不由得激动起来。
“不。”燕忱声音冷淡,眼里如同淬了冰,眉眼锐利,“她不是池晚。”
女子却轻笑了一声:“是么,你便这么确定我不是她?”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声音充满了魅惑道,“你听,我的声音不像么?你看,我的身体不像么?”
正因为像极了,她才会这样问。即使没有露脸,可其他的地方一模一样,世上从未有如此像的两个人,除非她便是。
所有人都可能认不得池晚,但燕忱不可能!
“你是谁!”燕忱声音凌厉,眸子中酝酿着压抑的情绪,“这具身体从何处得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笑着,声音婉转,“我就是池晚啊。燕宗主,朝夕相伴,你不认得我了么?”
“闭嘴。”燕忱眸中酝酿起一阵风暴,又冷又沉,暴风雨即将降下。他轻微抿唇,冷冷地盯着她,“不要用她的身体说话。”
扶梦浮现在手中,诡谲的乌紫色光芒疯狂萦绕剑身旋转,如同暴风雨前的雷电,无形中吞噬他人。
女子挑眉,语气中充满挑衅:“燕宗主,你舍得对我下手么?”
她继续问:“你发了疯一样找我,如今看到我,不是应该很高兴么?”
从她的话中可以得知,原来燕忱与池晚曾经还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这在仙门中倒是闻所未闻。
江怀渚忍无可忍,祭出尘寰,大喝:“住口!”
二人一起朝女子发起攻击,只见乌紫色的光芒与青色光芒如同晴空中两道闪电,亮了又暗,仙门两大至强者同时出手,想象不出有谁能敌得过。
但若是池晚……说不定也可以。
女子轻蔑地笑了笑,错身躲了几次后,终于召出自己的佩剑,通体如白玉一般,似冰似雪,洁白无瑕……
那是……乱琼!
池晚瞳孔震颤:“乱琼?”
乱琼一出,所有人都无法镇定了。
佩剑还不能验证一个人的身份,他们想不出还有什么能验证。
十几年前走火入魔的池晚竟然没死,她竟然还活着,而且成为仙界的敌人!
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女,过了这十多年,修为会进展到什么程度,这会是他们仙界最大的阻碍!
池晚却在心里将这一切理顺了。当年她走火入魔后,尸身被人盗走,乱琼封入剑匣,后又在不知情的时候被贼人盗走,便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盗走她尸身和佩剑的人究竟是谁?他们怎么会和温君泽产生联系?
“池晚”不慌不忙,拿出乱琼与燕忱、江怀渚两个人对阵,依旧不落下风,一时之间分不出谁胜谁负。
只是那“池晚”出招时,看起来甚是奇怪,一招一式都用力过猛,不大符合女子用剑的习惯。
听闻池晚在剑术上颇为精进,翩若惊鸿,无数女道修都模仿她,如今看来竟不似传闻。
这局势看得仙界众人心中一凉,连燕忱和江怀渚都无法占据上风,还有人能敌得过她么?
交战许久,终究没能分出胜负。到底顾念那是池晚曾经的身躯。
有人对着“池晚”喊话道:“那可是你师尊!他将你抚养长大,传道受业,你要同他反目成仇吗?”
江怀渚迫不得已分心,回那人的话:“她不是池晚,休要胡言!”
就在这分心的一刹那,乱琼穿过江怀渚的身体,留下了几道深深的伤。江怀渚用尘寰支地,支撑起身体的重量,另一只手捂住伤口,眉目间皆是痛苦之色。
池晚过去扶起江怀渚:“师父!”
燕忱目不转睛,扶梦使出的剑招繁复,四周蓬勃的灵力散发出极大的威压,地动山摇。剑芒所到之处,山峰都被削下去一半,地面都要形成峡谷。
就在这样强大的实力下,对面依然能接得住招!
恰在这时,燕忱身边那侍女突然飞跃至战场中间,还有人抱怨如此险恶的地方她区区一个侍女只能去添乱时,她就啪啪打了众人的脸。
只闻她唤了一声:“乱琼!”
乱琼在“池晚”手中滞了一滞,似乎有片刻犹豫,但马上脱离了她的控制,来到真正的池晚手中。
假池晚猛然看向她,目光露出几分意外。
其余人的反应没比她好上多少。
乱琼来到池晚手里,感应到了真正的主人,激烈又兴奋地闪着光。乱琼在她手上,才叫做真正的莹白如玉,比方才那位的光彩耀眼许多。
有了乱琼,如有神助。池晚提起剑,便朝着她挥去,衣袂飘然,猎猎作响。强大的灵力使众人心神震颤。剑影凌厉,又快又狠,一击比一击有力,看呆一众人。
假池晚失去武器,不敌几人,瞬间落败,转身便要逃走。
而在此时,池晚感应到身上有什么东西炙热无比,检查一番,发现竟是那枚铜镜。
她又看向向后飞跃的假池晚,不可置信地问:“难道你是……谈司言?”
假池晚轻笑了一声,转眼消失在视线之中。
周围只剩下战场的狼藉。
裴子溪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