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提着若水弓,推门进了院子
厌战正在院中锯木板,自从层岩巨渊的乌龙之后,这散装家庭二人组就再也没管过对方办个人事宜,各干各的,反而微妙地和谐起来
她抬头瞅了达达利亚一眼,然后目光就定在弓上移不开了:“这是……”
“旅行者今天送我的!”达达利亚愉快地拉开弓弦比划起来:“相当趁手,用起来手感不错,是把好弓!”
“……对,是不错。”厌战说
“就是这弓曾经是有主的。”厌战继续说
“这弓的原主人如果想找你喝茶,我绝对不会去捞你的。”厌战想着那位气质如幽谷空兰难以看透的总务司密探,怜悯地继续说
“先不说这个了,”达达利亚抱着弓,在院中树荫底的长椅上坐下:“我今天过生日,弓是旅行者送我的礼物——哎,您身为仙人,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厌战锯木头的动作陡然一停
小夜叉把钢锯往旁边一放,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
“……你活腻了?”她诚心诚意地问
这话听起来相当挑衅,如果在稻妻的花见坂念出,怕是会招来当场械斗。不过既然从璃月仙人口中说出来,那就一定有更深层的含义
达达利亚回想起了层岩地下那场战斗,又想了想属下打听到的情报,以及那位方士少年说的话,有点好奇地开口:
“虽然我大概猜到你的意思了,但——仙人,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
“我知道你从重云那里套过话,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厌胜的夜叉,专精诅咒的仙人。”
厌战慢吞吞站起身,红发垂落如流淌的鲜血,某种不祥的气息在她周身流转,像是在某个不属于生者之地经历悠久岁月,沉淀出的怨毒与憎恨
“把自己生辰八字告诉一个诅咒高手,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方手里——所以,你活腻了?”
【魇胜伏妖真君】如是说
“怎么可能呢?”达达利亚也站了起来:“我可还没跟足够的强敌交手,舍不得死。”
“如果真有一天,你要用诅咒杀我……”
“那我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把你干掉了啊。”
青年脸上还带着开朗的笑容,看上去人畜无害,但那双眼睛——那双曾经目睹至暗极渊的眼睛,所染上的深邃色彩,晦暗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与仙人的殊死搏斗,想想就让人摩拳擦掌!”
【公子】阁下如是说
虚假的和平被撕开一角,小院中弥漫起杀气与敌意,隐隐有图穷匕见之势
打破剑拔弩张气氛的是厌战,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头走向墙角,那儿摆着几根上好漆的硬桦木齐眉棍:“口气不小,你和我切磋胜负不都是五五开?”
“总之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便宜我不能乱占,这样吧,我跟你签个额外契约。”小夜叉挑了一根,又扔了一根给达达利亚
“在这份联姻契约持续期间,你想要……切磋?较量,还是打架,我都接了,绝不避战!”她斩钉截铁地说
达达利亚接过木棍,在手里抡了两圈试手感,然后畅快地笑出了声
笑声未落,他的身形就从原地消失,下一瞬已经出现在厌战面前,长棍挟着厉风狠狠劈下
“这礼物我可太喜欢了!”达达利亚兴高采烈地说
半个时辰后,一道人影嗖地越过院墙,看飞出的速度和姿势八成是被扔出去的
厌战在半空里调整身形,轻捷地落到院外的大街上,随即一个前冲狠狠踹开院门
“至冬蛮子居然敢扔我——夜叉不发威你当我是团雀?看我……”她咬牙切齿,正准备重整旗鼓杀回去,就感觉肩膀被摁住了
回头一看,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小夜叉瞬间怂了
“一接到打闹扰民的报案我就猜到了,又是你们两个?”维护治安的千岩军黑着脸问
“……先生,这个我可以解释……”达达利亚迅速把弓藏到背后,陪着笑脸道
“去看守所解释吧。”千岩军铁面无私地说
“又故态复萌了是吧?”夏日午后日光炎炎,把这俩好战分子从看守所保释出来后,烟绯有气无力地说
“至冬人向我挑战,我没办法啊……”厌战摁着乌青的眼角,嘶了一声
“他要跟你打你不会躲吗?”烟绯猛地扑过来,掐着她的脸搓圆揉扁:“好歹是大圣那一脉的,翅膀是被你当鸡翅烤了吗?”
“可是……”厌战小心翼翼地说:“我刚和那个至冬人签了契约,以后要正面较量,绝不回避啊……”
烟绯:“……”
达达利亚火上浇油地补充道:“哎呀,大咨询师,以后还得多劳驾您了。”
“啪”的一声,有什么崩断的声音
似乎是烟绯的理智线
天衡山的动静,传到璃月港,再混在云翰社的锣鼓里,轻得人耳几不可闻
只有某位熟客兼往生堂客卿兼退休的岩神,微微抬起了头
钟离把茶杯放下起身,和茶馆老板告了声罪便下楼,一步迈下木质朱漆的楼梯踏在青石板上,再一步就已身在天衡麓脚
缩地成寸,何等仙家手段
然而即使是饱经风霜看遍红尘的岩王帝君,见了这场面也一时间无话可说
旅行者和白术联手,正在把达达利亚和厌战从山壁上抠下来,坚硬的山石留下一人一鸟两个印子。派蒙和长生在一边满脸叹为观止,不远处一个火冒三丈的粉红背影正大步离开
那身影怎么看怎么熟悉……这场面怎么看也怎么熟悉……
旅行者的话语肯定了钟离的猜测:“我说,你们是怎么招惹烟绯的?她都气到现原身把你们创进天衡山了,多大仇多大怨?”
“……说来话长……”厌战泪流满面地说
“不愧是法兽,”白术探了探伤势,赞赏地点着头:“刚正不阿,一人断了四根骨头,真是公平。”
“雨露均沾啊!”长生感慨地附和道
“我们原本还在万民堂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