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姜则厌正背对着她站在硕大的弧形落地窗前,然后,虞伽就看到他赤着上身在讲电话,右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纹着身的左臂懒散地插着腰,大片金灿的阳光从他肩头斜洒下来,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而他线条流畅的背阔肌一直延伸至一条松垮的黑色休闲短裤内。
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再一次叩门提醒。
这回,在听到门口的轻微动静后,姜则厌转过头来瞅她一眼,与此同时,虞伽抱臂侧身倚靠着门框,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口语,没发出声。
姜则厌点点头,斜了斜额示意她先下去,而后收回视线,对着电话那头说:“行了,会回的,下月底的机票都定好了。”
后面说了什么虞伽没听见,因为那会儿她已经折身下了楼,而她下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圆妈将早点全部摆上餐桌,于是,食物的香气溢满鼻尖,她抽了张椅子,与卢晚棠面对面地坐着。
对面的卢晚棠没看她,从盘子里拿了个香菇菜包慢悠悠地咬着,偶尔吸一口豆浆。相反的,虞伽喜欢吃肉的,拿筷子夹了个放到手里,而后慢条斯理地掰着馒头皮塞进嘴里徐徐嚼着。
圆妈给她们一人添了一碗小米粥,拿了两颗咸蛋和一罐肉松,卢晚棠扫一眼,抓起一颗咸蛋对着桌沿磕了磕,再慢悠悠地剥着壳,最后把蛋黄挑出来留下蛋白。
“小姐不爱吃蛋白。”圆妈笑着解释一句。
正因为这话,虞伽掰馒头的动作顿了下,抬头看一眼桌面,三秒后,不动声色地拿起她挑走蛋黄的那颗咸蛋,然后把剩余的蛋白用筷子全部拨到自个儿的碗里。
她这举动在旁人眼里看着倒像是两人关系好到一定份上才会有此毫无嫌隙的行为,事实是她本身就不爱吃蛋黄,也算不上是刻意讨好,只是刚好凑巧。
又恰好可以向卢晚棠表明善意。
“你不吃蛋黄?”卢晚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没看她,正用勺子搅着碗里的小米粥,像是不经意地发问,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嗯。”
“但我这人有个毛病,我的就是我的,就算残羹剩饭也不喜欢别人碰。”
被掏空了的蛋壳轻轻放回桌上,虞伽右手握着筷子,眼皮稍稍抬起看着对面的人,而后就听到卢晚棠接着说:“你别介意啊,我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就是个习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冒犯的点,相信你能懂。”
落下最后一个音节,卢晚棠抬眸,眼神挺锐地望着虞伽,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和暗示,觉得她是个聪明人,能听懂这字里行间的含义。
虞伽没说话,没点头,也没附和,刚想若无其事地从餐桌上抽张纸巾来擦手,结果就听到身后楼梯的方向传来了声音。
下意识回头,与此同时看到姜则厌正松垮着肩膀,趿拉着拖鞋懒洋洋地往楼下走,左手插着兜,身上套了件白T,领口有个LOGO,是个挺贵的潮牌。
“吃上了都。”说着话,人也朝着她们那儿走,脸上带了点前一夜没睡好而留下的倦。
走到主位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停下,慢条斯理地抽了张椅子坐下,随后揉了揉脸,拿起勺子二话不说地吃起他独有的那份酒糟溏心蛋。
虞伽收回视线,丢下手里的包子,发现没什么胃口了,正要收拾碗筷起身,结果被姜则厌喊住:“我一来你就走,怎么看见我就躲?”
手指僵了僵,说:“躲你干嘛?”
姜则厌瞅着她,喝一口酒糟:“是知道等会儿要当司机,现在是想跑路的意思。”
“驾照还没补就敢让我上路?你考虑清楚咯?”
“不然呢,想蹭吃蹭喝不劳而获么?”这么说着,后头又紧接着补上一句,“这样不好吧。”
这个贱人。
虞伽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随后看到姜则厌斜了斜额,眼睛快速扫过她手里几乎没怎么碰过的食物,又看到他拿筷子漫不经心地敲了一下她握在手中的青瓷碗沿,徐徐说:“浪费食物可耻,好多人都吃不上饭。”
虞伽刚要开口,姜则厌又朝她脸上瞅一眼,接着说:“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