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虞伽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听的时候,简笑却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起身,与此同时朝她这边眼神示意了下自己有事得先走,然后,也不等她做出回应便迅速转身,五秒后留下的只有一抹逐渐远去的背影。
直到这一刻,她才划拉了下屏幕接起电话,与此同时,电波那端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线:“这么久才接。”
话里充斥着底气十足的兴师问罪。
“你怎么会有我号码?”虞伽秒回。
“手机是我买的,SIM卡也是我让人装的,你说呢。”
“那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简笑会来找我……”说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飞快地转了下,同时也联想到更深的层面,“还是你故意去打球让我落单的?”
“你们女人间的事我不方便插手,但招呼提前打过了,她不会把你怎么样,”姜则厌说,“你现在不也没怎么样。”
歪理一大套。
但事实是,她现在没怎么样全因为她本人脑子转得快,跟他有没有打过招呼并没有直接联系,如果这事儿真是她做的,按简笑那暴脾气,估计连姜则厌也护不了她。但不得不说的是,姜则厌这人确实够精,偏偏还理性得让人抓耳挠腮,而对他的这番评价也并非贬义,因为他实在太懂得分寸拿捏和时机把控,是个非常拎得清的人精。
虞伽慢悠悠地搅着冰块,说:“你来接我吧,简笑走了咖啡钱还没结。”
“发个定位过来。”
“你本事那么大,会不知道我在哪么?”
“不想被抵那儿刷盘子的话,记得三分钟内把定位发我。”
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撂了,牛逼轰轰得要命,但人家确实也有狂妄的资本,虞伽深呼吸一口,强压着一股子分分钟想将他掐死的冲动,把定位甩了过去。
……
姜则厌是在半小时后到的,但这人身上完全没有刚打完篮球后的热气和鲜活劲,头发是干的,整个人也神清气爽的,上身穿了件白色背心,下身是黑色休闲短裤配潮鞋,此刻正悠哉地抬着腿坐在她对面,下一秒,懒洋洋地抬起手臂唤来个服务员点上一杯冰啤。
虞伽就这么看着他,拇指指腹徐徐地摩挲着杯壁,十秒后开口:“不是去打球么,没上场?”
“不上场那叫打球?”姜则厌秒反应,“一样回家了就顺便洗个澡。”
虞伽盯着他看三秒,“嘁”地笑了一声。
没错,这就是姜则厌,是那个绝对以自我为中心而旁人皆为点缀的男人,是那个宁可辜负全世界也绝不愿屈就自己的男人,他有着不为他人所动摇的原则,也有一套属于他个人有条不紊的思想体系,他不会受感性牵绊,更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这是虞伽当下的第一反应,也清楚自己很难长久地留在这样的人身边,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叩着,看着对面的姜则厌正握着玻璃杯慢腾腾地喝着啤酒,海风徐徐吹,耳边的发丝凌乱地飘扬,她眼睛挂在他身上,与此同时开口:“我可以喝么?”
姜则厌搁下杯子瞅了她一眼,刚要抬手再点一杯的时候,虞伽二话不说地抓起他才放下没几秒的玻璃杯,仰起脖子灌了几大口,也因为喝得急,浅黄色的液体顺着纤长白皙的脖子缓缓下淌,湿咸的海风融进呼吸里,虞伽撩一记被风吹散的发丝,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实话告诉我。”
彼时姜则厌的手里正闲闲地转悠着手机,身子懒散地向后靠着,一副洗耳恭听的公子哥模样。
“你这次回国的话短期内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虞伽盯着他的眼睛,而姜则厌并没有因为这份直视而避开视线,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提问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沉默三秒后,只简单地回答一个字:“是。”
“你能带我一起走么?”秒问。
姜则厌手里的动作一顿,回:“不能。”
下一秒,他用手机在桌面中央虚虚地划拉出一条分界线,像楚河汉界,将她们之间的距离干脆利落地划分开:“就只能是这样,能罩着你的日子也仅限在这里,你懂了吗?”
意思很明确了,就只能到这里,回国以后,他们必须断。
而且是不问前程,一刀两断地断。
空气很燥,虞伽吸一记鼻子,呼吸有些麻,她抬手唤来服务员多要了两杯冰啤,同时,一种无措和失落感在心底慢慢扩散。
桌上留了包简笑因为走得急而没带走的烟,目光停滞两秒,然后谁也没看地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抿在两唇之间,熟络地打火,直到第一口薄雾弥漫出来的那会儿,才终于抬起眼皮来看一眼对面安安静静坐着的姜则厌。
服务员刚好把啤酒送上来,她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握住玻璃杯,姜则厌仍保持着先前的坐姿看着她,而虞伽在这时抬起手臂将杯子磕了磕姜则厌的,玻璃间撞出清脆的一声响,手臂收回,分五口灌下大半杯啤酒后舔了舔满嘴的泡沫星子,说:“当是提前帮你饯行好了。”
“这不还没走么。”
“别告诉我哪天走,也别指望我会去机场送你。”
“随你。”
烟雾在她周身漫着,指尖的烟随着风快速燃着,虞伽用最平常的口吻说:“你走了我就当没认识过你,以后就算见面了也别叫我名字,我只当你是个陌生人。”
空气安静了下来,夏日潮热的海风仍在吹着,快艇在海面上急速驶过留下一道白色的浪花,三秒后,他点点头:“要想这样也行,你开心就好。”
……
天涯之大,何以为家。
这是虞伽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的瞬间得出的感悟,人朝沙发边走,肩上还挂着条纯白色浴巾,脚下有些虚浮,脑袋也有些昏沉,而简笑的电话也恰好在这时打进来。
摁了免提,手指细细地擦着半湿的长发,同时听着电波那头的简笑迫切地叙述着她是如何找人调监控查监控,再把coco从做头发的地方拽出来的全过程,等她彻底说痛快了才缓下语速,打一根烟,问她:“我这口气是出了,你呢?害你差点被冤枉也差点背着脏水过日子,打算怎么处理?”
“算了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