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敲着扶手,没有跟虞伽正面打招呼,但眼睛笃定而深沉地落在她身上。
这让虞伽头皮一阵发麻,刚想深呼吸就听到窦屹接着说:“伽,好久没见,你好吗?”
“不好。”
虞伽只回了两字,与此同时,抽回视线,撂电话,胸口上下起伏,背脊发麻,也是在那个霎时,微信提示有新消息进来,她低头,想将注意力快速转移,所以压根没注意发信人是谁就点开信息来看。
三秒后,看到对话框里的一张电子版机票。
懵了一瞬,下意识戳开,然而在看到姜则厌三个字的那一秒,手指麻了下,呼吸发紧,还未来得及细看航班信息,那边好像没耐心了,一个语音电话急追过来。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凝聚,撕扯,连带着先前接到窦屹电话时的躁,拇指指腹不受控制地摁下接通键,用力吸了口气,把手机贴到耳边,接着便听到了时隔数月,在潜意识里早已被忘得一干二净,卢晚棠的声音。
“每年姜则厌过生日我都会陪他一起,今年也是。”
“你什么意思?”虞伽秒回。
“我说过的,只要我想,他随时都会回到我身边。”
这么轻描淡写地撂下一句,但挑衅和滋事的意味十足,虞伽一言不发地听着,只觉得喉口干涩,眼皮也沉,她盯着反光的瓷砖地面看了一会儿,吸一记鼻子,面无表情地说:“一张做假的机票你想骗谁?”
因为这话,那边像是听了什么了不起的笑话,“哈”的冷笑了一声:“你要这么自欺欺人也可以,但虞伽,你是知道的,要想确认这机票的真伪其实不难。”
“卢晚棠,你有意思吗?”虞伽在这时打断她,“搅合我生活你觉得很高兴?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还是你见不得任何人比你好?”
虞伽说了些什么,卢晚棠毫无兴趣知道,安静两秒,置若罔闻地将方才没说完的话补上:“真假,你一个电话到姜则厌那边问问不就知道了。”
虞伽没接话,觉得她病得不轻。
“你不敢是不是?你怕失望,你怕输,” 卢晚棠继续说,语气轻蔑,“你更不想承认其实在他心里我比你更重要。”
虞伽本来不想理她,却因为这话终于按耐不住了,呼吸起伏地看着四周行人朝她投来零零散散的目光,人就站在以她为圆心的机场中央,被里里外外的人海包围着,被刺眼的灯光压得眯眼,被低气压逼得喘不上气来。
而卢晚棠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一语道破了她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
可她偏偏不满足于现状,用嘲讽的语气接着说:“虞伽,所以你再聪明,再有本事,又有什么用?”
“我觉得你挺可怜,可怜到连一个确认电话也不敢打。”
……
掐断语音通话后,虞伽转身朝机场外走,直到风裹着雨飘到脸颊的瞬间,人才从恍惚中醒来,然后,背脊顺着机场外的玻璃缓缓下滑。城市被大雨浸泡,天色乌沉沉的,她抱膝盖蹲在地上,看着从亮起到逐渐暗去的手机屏幕,心里迟迟不敢做决定,生怕卢晚棠一语成谶,生怕连最后的希望也就此湮灭。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了五分钟,直到手机在手心里频频震动,她轻轻呼吸着,低头看向亮起的屏幕,却因为看见来电的霎时手指轻颤了下。
五秒后,终于鼓足勇气接通姜则厌的来电。
没等对方开口,虞伽用一如既往的平静口吻,抢话:“姜则厌,你在哪?”
“去机场的路上,要出一趟国。”
“飞哪?”
“纽约。”
话音落下,虞伽只觉得后背溜进一股寒意,促使她浑身毛孔张开,狠狠抽一记鼻子,说:“你是去找卢晚棠的对么?”
顿了顿,嗓音里夹着一丝哽:“不去行不行?”
“伽……”
解释的话还来不及往下讲,就被虞伽打断,她不提别的,只重复一句:“不管她什么理由,你就听我一回,别信她,也别去行不行?”
这回的语气比先前的要坚定,情绪却被狠狠压着。
“这次状况不一样,我没法不管。”
他只撂了这么一句,虞伽觉得胸口堵得难受,雨丝飘到她脸上,再也压不住喉口的燥,她撩头发,说:“姜则厌,你什么意思?不管我怎么说,你非要去找她是不是?”
“你信不信我?”他说,“我回来会跟你解释清楚。”
她不听他说的,也没法理智,窒息的感觉快将她淹没,外头的雨势丝毫不减,虞伽红着眼框看眼前越来越密集的雨丝,倒抽一口气,潮湿的凉意霎时侵入心肺,她被呛得猛咳了两声,随后,终于在暴雨倾泻的瞬间挪动嘴唇。
“姜则厌,你要真决定去找卢晚棠的话,我现在就去找窦屹,”她说,“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