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发送,想了想,紧接着又补充一句发过去:把你地址发来,明天给你邮过去,同城送也行。
意思是两人完全没有见面的必要。
这条消息发送成功后,那边就没了动静,虞伽本以为这人挺懂分寸,知道她是在婉拒见面,所以不再打扰。
可没想到的是,二十分钟后,野戈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身穿一件白色长袖体恤,外头还罩了件荧光绿短袖衬衫,亚麻色宽松裤,挺潮的,亏得他长了那么张脸,不然这一身换到别人身上,估计就成了二流子。
虞伽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并未表现得太过意外,手里开着第四灌啤酒,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你说你在学校,我就找人打听了你的学校,”他说着,曲膝坐到她边上,“你知道六度分隔理论么?”
顿了下,又接着说:“真想找一个人,不出六个朋友,就能找到。”
“哦,你挺闲。”虞伽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回一句。
她的眼皮微微垂着,晚风撩得长发在耳边轻微飞扬,球场上灯光昼亮,热闹喧嚣,男孩们会在进球时助威呐喊,肩膀相撞,手掌对击,虞伽被这一具具年轻奔跑的身体所感染,为他们肆意挥洒汗水和为青春燃烧的活力而心跳加速,于是,手拢在嘴边冲着球场上喊一声“好球”。
野戈在看她,四周的人也在看她,但她视若无睹,接着喝酒。
“你懂球?”
落下这么一个问题后,野戈从塑料袋里抽了一灌啤酒出来,“咔哒”一声,易拉环被食指勾开,他昂着脖颈灌了两口。
那时,虞伽恰好闻声别过头看到这一幕,看他在朦胧灯光下流畅的侧脸线条,看他喉结上下滚动,然后,手指拨了下长发,对于他提出的问题置若罔闻,反而抓了重点:“找我有事?”
“没事,”他直白地说,“就是想来见你。”
虞伽一言不发地抽回视线,灌了口啤酒,随后将手腕在两膝间微微垂下,啤酒罐被轻微晃荡的同时,她手腕上的银色镯子也跟着稍稍摆动。
“别因为我主动给你留电话就以为我该有什么想法,”虞伽说,“我有男朋友。”
“哦?”野戈笑着晃了下手里的啤酒罐,饶有兴趣地问,“你男朋友是谁?”
“你管不着。”
“管得着吧?”顿了顿,又说,“因为我要追你。”
气氛安静了片刻,她回:“有病。”
对于虞伽的骂声,野戈丝毫不生气,反而以一副江湖老手的模样歪着头看她,觉得她有趣,觉得她带劲,觉得她身上有很多东西都在莫名地吸引他,就像桀骜不驯的猎豹在捕捉充满挑战的猎物时,征服欲在一点点地燃烧,占有欲也在不断攀爬。
这些虞伽从他那双不轻易服输的眼里全都读出来了。
“我来真的。”
野戈说完这么一句后,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起风的晚间8点,在热闹的球场看台上,在弥漫着啤酒味儿的空气中,结结实实地对上了。
三秒后,虞伽挑了下眉:“我也讲真的,你没戏。”
尾音刚落,来电在腿边作响,虞伽下意识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紧接着,野戈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的三个字,看她没有要接的打算,于是,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下:“你们感情不好吧?”
“你想说什么?”她从屏幕上抽离视线,再抬头。
“感情要是好的话,就不是你现在的状态。”他一副胜券在握地笑。
“我现在什么状态?”
“买醉的状态。”
“你懂什么?”
“就我一个认识你没几天的人都能感觉到你身上的低气压,”他循循善诱地说,“这段感情你谈得不开心。”
来电在腿边响个不停,野戈潜移默化地将手掌摁在亮起的屏幕上,虞伽注意到了他此刻的细微动作,但没有阻止,然后,听野戈继续说:“你那么好,完全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一个不在意你的人身上。”
“我要走了。”
“我说对了是吗?”
他靠近,以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姿态揣测着她的心思,像是能窥视到她心底最抗拒最恐惧的地方,虞伽呼吸潮热,心跳如鼓,野戈的气息游离在她的附近,轻声说:“你在逃避什么?”
“我不是逃避,是没空听你继续讲废话。”
她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酒劲上头,血液被酒精贯穿后动作也变得稍稍麻木迟缓,想去抽回手机,却被野戈反手将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微弱的光线照在两人的脸上,他看着她酒后发亮的眸子,声线被压得很低很低:“如果他在意你,就不会让你难过,就不会给你喝到酩酊大醉的机会,所以你比我更清楚,他并不在意你。”